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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吗?”
李元郎点头:“是啊,就是棠妹妹啊……”
话还没说完,纪琅转身就跑了。不是走,而是跑,只是跑的时候脚步踉跄,撞到了座椅上,又撞到门上,险些跌倒,就那样如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朝暖亭跑去。
李元郎咂咂嘴,叹了一口气,可惜,可惜!
暖亭里,薛锦棠正认真作画,根本没意识到纪琅来了。
而纪琅本来跑得快,在快到暖亭的时候,竟然放慢了脚步。他是近乎痴迷地看着薛锦棠的背影,看着她画的那幅画。栩栩如生,比照镜子还要清晰。而薛锦棠执笔的方式,落笔的习惯,勾描的样子,分明就是盈盈。
纪琅不敢上前,怕眼前这一切也跟梦里一样,只要他上前说话,一切就都破碎了。
李元郎拿着一幅画过来了:“棠妹妹,刚才我娘把纪琅的画弄坏了,你照着这幅画给他画一个吧。”
薛锦棠接了画,略微看了两眼,就挥笔泼墨地画起来,没过多久,就画出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出来。
到了此时,纪琅已经完完全全地肯定,薛锦棠就是盈盈。
他脸孔雪白,六神无主,整个人呆滞惶然。
李元郎把画交给他:“拿着吧。”
纪琅拿着薛锦棠刚画好的那幅画,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
薛锦棠没回头看他,还在给杜令宁画肖像呢,只是笔锋歪了,把杜令宁的嘴给画坏了。
杜令宁不依:“明明给其他人画都是一蹴而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到了我就画坏了?我不管,你重新给我画。”
薛锦棠笑了笑:“过两天吧,今天天气不太好。过几天晴光艳艳,画出来更漂亮些。”
她是笑着的,杜令宁却觉得她笑容没达眼底,也不敢闹她了,笑嘻嘻道:“你是画师,你说了算!”
……
纪琅急匆匆离开了威武将军府,上了马车,白怜儿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怀里。
“纪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太想跟姨母和好了。现在画也算是完好无损了,你不会怪我吧。”
她柔柔的、自带可怜兮兮的声音听在纪琅耳中,只觉得异常刺耳。
她身上香味浓郁、头上戴着金饰、指甲上涂着蔻丹……
纪琅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画跟从前那一幅的确是一模一样,但却不是那一幅了,再像,也不是啊!
人亦然。
分明不是那个人,他怎么就没有分辨出来呢。
纪琅不顾白怜儿的询问呼唤,跳下了马车,急切地去了鸡鸣寺明灯殿,他记得薛锦棠来过这里,给薛夫人上香。
纪琅拿起薛夫人长明灯前的佛经,打开一看,果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
汝宁公主杀了薛姨,盈盈不知情,就避到别院为母守孝。等汝宁公主跟程濂出了新婚,盈盈才第一次来到公主府拜见汝宁。
然后第二天晚上,盈盈得了急症,被送往别院,紧跟着,盈盈一直在别院养病,他将近一年没见到盈盈。
五个月前,盈盈养好了病,他去别院接盈盈回来。那个时候,盈盈看他十分陌生,从前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
呵!
那个根本不是盈盈,盈盈在一年前就出事了,汝宁公主找了个假货来冒充盈盈。所以之前服侍盈盈的人才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纪琅在薛氏长明灯前枯坐,一天一夜之后,他才离开鸡鸣寺。
回到家里,白怜儿红着眼圈迎上来:“纪琅,你去哪里了?”她十分娇柔。
纪琅垂下眼眸,冷冷一笑。盈盈是明艳飞扬如林间小鹿一样的女子,她骄傲她自信,她被宠坏了,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难道眼瞎了吗?
她说的没错,他是需要大悲圣水来洗洗眼珠子了。
“我去查你之前被绑架的事情了。”纪琅脸上无悲无喜,平铺直述道:“有了新进展。”
白怜儿一慌,又赶紧冷静下来:“是什么进展?”
纪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薛小姐是无辜的,指使那些匪徒的另有其人。”
白怜儿见纪琅没生气,神色平静,就想着,他应该还没查到她头上,就道:“不会吧。你不是人赃并获,亲眼看到的吗?”
“是误会。”纪琅叹息:“我错怪了她。”
他声音里懊恼的意思,白怜儿听了心里更加紧张,她还没跟纪琅圆房呢,这个时候不能再出意外了。
而薛锦棠就是那个意外,她必须要把这个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请沈七公子帮忙吧。毕竟薛小姐是他从前的未婚妻,上次他来,听他的意思,他跟那位薛小姐应该很熟。”
白怜儿不欲纪琅单独跟薛锦棠见面,就说:“我们请他出面,把薛小姐请出来。当面跟薛小姐道歉。这件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若真错怪了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纪琅想了想说:“好吧。”
纪琅写信给沈鹤龄,很快就到回信,说明天几人在鸡鸣寺后山的凉亭里见面。
☆、75.打架
沈鹤龄陪着薛锦棠去见纪琅。
到了鸡鸣寺后山脚下,沈鹤龄当先下了车,然后扶了薛锦棠下车。
金陵的冬天又湿又冷,山下风又大,从温暖的马车里下来,猛然站在风里吹,薛锦棠忍不住跺了跺脚。
沈鹤龄见她小巧的鼻头红红的,白皙娇软的耳朵也成了绯红色,像晶莹的粉色宝石一样可爱,心头软了一下,又好笑又觉得心疼。
他探身从车里拿出一个八角雕喜鹊登梅枝的手炉,塞给薛锦棠让她抱着。
薛锦棠笑着抱在怀里,立刻暖和了很多:“谢谢阿鹤哥哥。”
她笑,沈鹤龄也微微一笑,却没有走,而是再次探身又从车里拿出一件青碧色绣白兔毛的披风。展开抖了抖,给薛锦棠披上。
沈鹤龄很仔细,先把帽子给她兜上,又给她系上披风的带子。
以前都是纪琅为她做这些事情,他不知道有多羡慕。今天他也存了私心,先拿了手炉让她抱着,这样她没办法把手腾出来穿披风,只能乖乖由着他给她穿。
这样近距离看她,更漂亮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像溪水般清澈,又像揉碎了天上的星光,实在是无法不心折。
想着纪琅就在不远处看着,沈鹤龄系不紧不慢的。他一直用自己的身体当着薛锦棠的视线,她看不到纪琅。
“走吧。”沈鹤龄了手,淡淡笑了笑:“我们上山去。”
两人才转身准备上山,就见纪琅在台阶上看着呢。
“纪琅。”沈鹤龄上前,半真半假地抱怨:“你看到我们怎么不出声?”
纪琅早就来了,他在风里吹了半天,沈鹤龄与薛锦棠刚才的亲近他也看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