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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锦棠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谁?”
“是我。”赵见深声音低低的,沙哑粗重:“别怕。”
大半夜的,任谁见到一个人影也会吓一跳,这时候薛锦棠是有些薄怒的:“你站在窗户边做什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想与你促膝长谈。”
滚!
薛锦棠没搭理他,提了裤子起来,见窗户上人影还在,憋了气道:“殿下回去吧,夜深了。”
“长夜漫漫,你既然醒着,应该也是无心睡眠,何不出来与我促膝长谈?”
薛锦棠不想搭理他,又怕他一直站着,就说:“我是睡着了,又醒的。”
“我知道。嘿嘿。”赵见深咕咚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刚才都听到了。”
薛锦棠一愣,接着两耳发烧。
“我走了,你睡吧。”赵见深声音愉悦:“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美妙的水声,美妙的夜晚……”
他没说淫.词.艳.赋,可这几句诗,却比荤话还让人羞臊。
薛锦棠瞪着眼睛,最终拉过被子,把脸盖上了。
次日起来,赵见深不在,范全说他进宫去了。
薛锦棠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面对他也挺好的。
一直到晚上,赵见深都没有回来,只是让人送了一张小小的卷轴给薛锦棠。
卷轴很小,上面用笔勾勒了一张人脸。虽然很简单,但是五官的特别□□都抓住了。
薛锦棠心里有数,第三天一早就到栖霞寺。大雄宝殿那里已经搭好了梯子,由于这一部分很重要,薛锦棠决定亲手画,并不假手他人。
画完了顶画,再画侧壁的菩萨。其实侧壁本来打算让别人画的,薛锦棠想着反正自己有时间,干脆就一起画了。
她站在可以移动的架子上,一口气画了大半个时辰才画好眼前的这一部分。
“杏枝,推我到旁边去。”薛锦棠一低头,见赵见深在底下给她扶着架子呢。
他仰着头,面带微笑,十分温柔。薛锦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
薛锦棠忙说:“不敢劳烦殿下,让杏枝推吧。”
赵见深从善如流,稍稍退开两步。杏枝过来推,才推了没多远,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脚下一闪,身子没稳,架子就朝一旁倒去。
薛锦棠站在架子上,人不受控制,跟着架子一起朝下倒。
她以为自己要掉到地上,本能地抱住双臂,不让手受伤。她以后要靠着手画画,这双手不能有任何闪失。
想象中狠狠摔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赵见深飞速扑过来接住了她。
然后“哐当”一声,架子倒下来,摔在他们旁边的地上。
赵见深一声闷哼,整张脸都白了。
“殿下!”范全惊恐、夸张地跑过来,大声喊了人:“快,把架子搬开,砸着殿下的腿了。”
薛锦棠后知后觉地爬起来,见赵见深的腿正在架子底下压着呢。再看赵见深他额头上都是汗珠子,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显然是疼得狠了。
“你怎么样?”薛锦棠想扶不敢扶,手足无措地蹲在他旁边。
赵见深扯开嘴笑了笑:“我没事……”说完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好在范全等人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有条不紊地抬了赵见深回去,又叫了大夫过来,诊治之后开了药方子。
“腿部骨裂,要一个月不能下床。”大夫道:“好生将养着吧。”
这时候,赵见深已经醒了,脸色有些苍白。
薛锦棠坐在他床对面的贵妃椅上,脸比他脸色更难看。
“殿下,刚才的事,谢谢你。”薛锦棠走到床边,感激地做了个揖。
赵见深摆摆手:“没事,我在军中多年,这点子小伤小病,实在不算什么。”
薛锦棠脸还很白,分明吓得不轻,赵见深就笑道:“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能下床跑几圈,还能打死一头牛。”
赵见深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还没站稳,就“哎呦”一声,眼看着要摔倒,薛锦棠本能地去扶。赵见深先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接着搂着她朝后一仰,两个人一起跌进被褥里。
他搂得紧,薛锦棠是压在他身上的。想着他身上有伤,薛锦棠赶紧起床,他却死死搂着不放手。
小小的一张床,她伏在他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赵见深呼吸有些急,眼睛却比明星还亮。
薛锦棠心头一动:“你的腿是真摔伤了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毕竟他受伤是因为她。
“是真的。”他改由两只手搂着,让她离他更近一些,他眼神幽幽,声音哑哑,喉头滚动:“我疼。”
“哪里疼?”薛锦棠挣扎着要起身,赵见深按住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心疼。”
“我怕你摔着了,怕你被压着了,心疼你。幸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赵见深声音慢慢缓缓道:“以后我都会护着你的,不让你受伤,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跟我好,给我做世子妃,行吗?”
这人……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这件事呢。
薛锦棠心里的愧疚感激几乎消失了一大半:“殿下,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
“没良心的!”赵见深恨恨嗔了她一句,松开了手。
“跟我说说,你要找淑妃、汝宁公主报仇的计划吧。”
赵见深突然问了这一句,薛锦棠想着,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燕王与太子、吴王一系的人一向不对付。
“我母亲死后半年,程濂就要娶汝宁公主,我心里无法接受,就避到了别院。等程濂、汝宁公主过了新婚,我才从别院回来,第一次拜见汝宁公主……”
汝宁公主对她十分挑剔,后娘看继女,能有什么好脸色?
她也知道汝宁公主身份尊贵,瞧她不顺眼很正常。她心里打算着,汝宁公主做什么,她无法干涉,但是她在礼节上不能出错。汝宁住在公主府,她住在薛家,一年估计也见不了几次面。
所以,不管汝宁公主如何咄咄逼人,她都恭恭敬敬的。汝宁公主对她说了半天话,觉得她没意思,就让她回去。
薛锦棠就真的回去了。才走没多远,想起来自己没有把鞋送给汝宁公主。来时乳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忘了。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却是她一番心意。
薛锦棠拿着鞋回去,不料正因为如此丧了命。
她人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方嬷嬷跟汝宁公主说话:“公主,该给夫人上香了。”
汝宁公主薄怒,语气不耐烦:“真不知这死人有什么好,竟然让皇上天天惦记着。难道我娘陪伴皇帝十几年,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