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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的魔性一旦被激发出来,就像是放出笼子的凶兽,再难回笼。
她抬起头,看着门口悄无声息站着凝视着她的那人,轻声问:“你一定要出谷去报仇么?”
莫桑看着她的眼中依旧温柔如初,眼底那片疯狂恨意却有逐渐蔓延的趋势:“大人,你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接你,好吗?”
“什么都不用担心,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了。”
他说得无比柔和,仿佛只是去买个菜那般轻松。
可是,人的杀戮之心一旦上来,就会再也抑制不住。否则,当初的他已然屠尽那迫害他的家族,又何苦去继续找寄主附身进行屠戮?
周语却不能直接阻止他,不然以他现在的心情,就会想着,难道她也要反对自己离开自己了吗?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周语强撑起一个笑来。
她走下床榻,赤着脚走到他面前,扬起头去看他。
墨绿色的长袍在她身后拖了一地,她金色的头发缱绻绮丽地散在她的身后,致的脸庞恍然如画。
她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她轻轻地抱了一下他道:“你去罢。”
她待他依旧柔软如初,只是这心里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
这次的任务。
已经无法善了了。
莫桑花了一周,屠尽对方全族。
只花了一周。
他踏着血,一步一步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双手不住地往下淌着血。
那身袍子,早就被血液浸黑结痂变硬。
他猩红的眸子,再不复当初的温润如玉。
有恶人死在他的手上,有好人死在他的手上,有老人还有孩子……
一旦杀了人,就要除根,任何一个仇人都不能被放过,他们的旁系,亲戚,后代,好友……
没有人能阻止得了这个年轻的魔法师杀戮的步伐,他的单方面屠杀从一个家族转移到另一个家族,凡是有关的家族都无法幸。
杀人是会上瘾的。
他上瘾似的杀着,眼里的腥风血雨没有消散的时候。看着一条条生命消逝在自己的手上,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在自己心底蔓延开来。
看那,杀人就是这么简单。他们的生死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曾经被肆意把握过生命的人,一旦享受到了能把玩人家生命的滋味,就再也戒不掉了。
从一开始他为了报仇而杀人,到后来纯粹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他享受着杀人的滋味。
在谷里等了一周,见莫桑还没回来后,周语就知道,自己该出谷了。
他终是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报了仇就回来。
周语进入她师父的暗室中,待了三天三夜。
然后再出来时,却是另一个模样。
她眸子里再不见温润,而是止不住的杀意。
她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她待他到这个地步!他还是选择去杀戮!还是没能克服自己的杀意!
她持起她师父留下的重剑,顺着藤蔓而上,越过那片冰原,去到那被腥风血雨笼罩的城池。
彼时,他们相识于此,一起鼓励扶持着走了一路。
此时,他们一个坐在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一个身心俱疲地拖着重剑一步一步踏入城主府。
他见她来,眼中有欣喜一闪而过,飞身下来,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大人,你来了。我已经帮你夺回这里,人也都清理过了……”
他牵着她的手上,伤痕累累,无数的伤口在那手上交错,无声吐露着他一路的艰难。
周语心里有心疼也有无奈,她顺从地握着他的手,随他一步一步往上走:“我担心你,你一直没回谷里。”
“还有一部分人不听我的。”莫桑说到此,语气有瞬间的阴寒,但对着周语,他很快又恢复温和,“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让他们乖乖听话的。”
周语轻轻地嗯了一声,随着他的动作坐到那高位上,由着他环着自己的肩膀,为她再次加冕。
他虔诚地把羽冠放到她金色的发上,温柔地注视着她绕到她的面前:“大人,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坐在这里了。”
他单膝向她跪下,高傲的头颅只为她低下。
就像当初向她宣誓那样,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脚尖。
在他低下头去的那刻,她举起了手中的重剑,无比坚定地向他刺下。
他倒在她的怀里,诧异而痛苦。
周语抱着他,低下头去亲吻他逐渐冰冷的唇,在他耳边呢喃:“你还恨么?你的仇人都死绝了,现在是我杀了你。我是你的仇人,你要几世几年的报复也好杀戮也好,都朝着我来罢……”
他颤抖着抬起手去抚摸她的唇,笑弯了眼。纯粹的墨色从眼底的猩红中散开来,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地笑了:“我将成为您最忠诚的战士,最锋利的剑,为您而挥剑,为您抛洒热血。”
“因您的欢喜而喜……为您的悲伤而忧。”
“……从身体到灵魂,全部,完整地……属于您。”
周语强忍着泪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回应他:“我将与你同喜,与你同忧,荣耀共享,生命共存。”
“从身体到灵魂,全部,完整地,属于你。”
她配置了数天的药水顺着两人的头淋下,烧灼感从头顶弥漫到全身,皮肤焦灼的气味在大殿里蔓延开。那药水落在大殿的地板上,将那地毯烧出一个又一个黑洞。
那座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鲜血洗礼的城池,在人们熟睡时无声无息地起火。
火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仿佛有一个结界在外面罩住,让火势无法蔓延开去。
大火连烧了几天。
等火熄灭后,人们才得以进入那里。
一片灰烬。
一无所获。
“阿语,这不是你的错。”
贺栗看着眼神空洞的周语,眼底有些担忧:
“这次任务对象太特殊,你杀了他也是不得已,不然这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周语一点点回神,她痛苦地捂脸:
“我不该告诉他只要他强大就可以主宰一切……”
“这并非你本意,阿语。他的命数在冰原那里就该死了,你只要毁灭他的脊骨就是任务的完成。至少,你还给了他那么多月美好的回忆……”
贺栗揉了揉她的长发,低低地安慰:
“我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遗憾。但是,我们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