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剑(上)
原本被选中为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便宜大哥，大他三岁的当朝太子。
现在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都跑路了，北国这些年又势大，诸国不听宣调，唯一还算听话的滨海又被灭国。陆远自然感觉祈天有些不靠谱，早有跑路的想法。
“内腐败而外国强，悬！”
陆远骑着一匹红色小马，朝城外骑去，身边只带了三五个武卫和龙军卫。
他往城外去，城外有座小庄园，那是他的府邸。
是十岁时，便宜老爹赏赐的。
不大，也就三十多亩田，十余名老奴。
其余的产业，陆远是一概没有的，原因无他，自然是后妈不喜欢前妻的儿子，故而将早些年赏赐给陆远的庄园当作府邸了。
陆远也不在乎，便宜老爹赏赐的庄园背靠祁山，北国军队一打过来，他带人就往里边钻，往南走，去到北商。
至于复国什么的，陆远是想都没想过的。
是时。
小林子与早被派出去侦查的龙军卫交谈两声，便回头对陆远说道：“二公子，前头滨海难民卖身，二公子可否要绕道？”
“卖身？”
陆远蹙眉，声音带上几分不满，“今天当差的皇城拱卫是何人，莫非不知祈天不可贩卖奴隶？”
禁止贩卖奴隶，是旧皇，也是他便宜老爹在位期间，做得一件利民的好事。
这其中也有百年以来战事鲜少、民生渐胜的缘故。但推行这一政策，那是受到那些个世家豪族的强烈抵抗的。
若非便宜老爹实力乃祈天第一，整个人族中州都能派上前三，加之皇室实力空前强盛，这政策怕是根本不可能推行。
小林子低声暗道：“不是卖身为奴，是卖剑，成剑奴。”
陆远一怔，剑奴，以身侍剑，为剑的奴仆，是地位最低下的人等，即便是奴仆，都比剑奴地位高。
奴仆听主人的命令，遇到一个好主人，日子尚且过得去，而剑奴，只能听令于剑，何人掌剑便听何人的命令，比之工具还要不如。
祈天不能公开买卖奴仆，滨海难民若想活下去，只能成为剑奴。
“剑奴剑奴，若能成为名剑之奴，对于难民而言也是一个荣耀，但名剑之奴，又有几个剑主愿意收难民为剑奴？”
剑奴，是有数量限制的，越强大的剑，能契约的剑奴便越强，越多，难民侍奉的剑，恐怕也只是普通匠人打造的常剑。
若剑断了，剑奴便死，这也是剑奴地位比奴仆还低的原因。
“小林子，庄园是否缺人手？”陆远问道。
“回二公子，家主留下的奴仆年迈了，也是时候找些人手帮忙。”小林子犹豫片刻，回道。
“去，买几柄剑带回去，最好…买些年轻的剑。”
这事，若是他便宜老爹或者大哥，二话不说，年轻的直接拉回宫中，培养成军卫，年老的便安排些琐碎小事，也能活下去。
但他不是。
地位不如，实力不如，权柄也不如。
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自保。
“若我并非这隐皇，早些日子修炼，有几分自保的力量，也能庇护一方。”
实力，是祈天乃至整个中州唯一的标准。
然而他却偏偏练的隐剑。
十八岁以前不可修炼，十八岁后方可修炼。
除此之外，隐剑走的是修剑的路子。
武者可修身，可修兵器。
前者纳灵气于身，兵器于修身的武者而言，不过是施展力量的方式。可对于后者而言，一身实力都在剑上，若剑胚差，后天再想提升，就极难了。
当然，获得一柄好剑，对于皇室皇子、哪怕如同陆远这样与皇位无望的皇子，都是轻而易举的。
但隐皇又不同，隐皇修炼的剑只能是隐剑，这隐剑便是皇陵中的那柄。
也就是说，他便宜老爹选了他当隐皇，可后来又失踪了，隐剑失去着落，他自然无法修炼。
“再等一段时间，若还找不到父皇，这隐皇，爱谁谁。”陆远心里那点换剑的心思又暂时压了下去。
前方，小林子衣衫不整从人群中挤出来，满脸黏糊糊都是口水，“二公子，是蓝家二公子。”
“去擦擦脸。”陆远无奈的看着模样俊郎的小林子，将自己的手帕丢了过去，“蓝家来的人恐怕是想招剑奴去做奴隶。”
“二公子，蓝家招剑奴是为了什么？”简单擦干净脸，小林子好奇地问。
“蓝家有座白铁矿，是早些年蓝家家主发现的，算是一个小矿，朝堂当时并不强盛，很多地方都触及不到，便将这座白铁矿给与蓝家采，产出的白铁四六分成，皇室六。因此走私奴隶，祈天的几个大家族中也就蓝家最为猖狂。”
陆远知晓早些年皇室力量不足以震慑诸家族，战事吃紧，急缺白铁，便只能用这种法子换白铁。
归根到底，也是皇室力量和威严不足以威慑诸家，无法令蓝家信服。
“那我们先退避？”
小林子犹豫再三，不愿意陆远与蓝家起争执。
“蓝家要剑奴，本皇子要不得了？”
陆远哼了声，皇室的名头还是很好使的，起码在一个二流世家的庶子面前。
下马往前方走，两侧卫士护卫左右，将前来围观的小贵胄驱赶。
被驱走的小贵胄心里边暗骂，却也不敢当出头鸟。
那银甲烁烁，锐矛煌煌的卫士，可是皇室贵胄身边才有的武卫。
场中，近百名滨海难民拥挤在一块，场旁有五六人以青年为首，正端详着滨海难民。
评头品足。
有些难民体质孱弱，即便剑奴也当不得。
“蓝少爷，二皇子来了。”
一侧，小厮凑到蓝铎耳旁暗道。
“陆子远？他不在宫内好好读书，跑出来干甚？”蓝铎暗自想着，让周围的护卫退开。
“蓝少爷，那陆远虽然是个皇子，但不受宠，怕他作甚？”小厮颇有几分不满的说道。
这群难民便是他告知蓝铎的，若买不下剑奴，他便没有赏钱。
蓝铎冷冷盯了眼这小厮，“陆子远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皇室不是你一个出身低贱的下三滥小厮能说三道四的。滚下去。”
小厮身子一颤，自知说错了话，连赏钱都不拿便弯腰快步跑开。
途中，小林子冷冷的望着小厮。
“二公子，那人侮辱皇室，该杀。”
“杀他作甚？”陆远笑道，“天下氏族若惧皇室，言语间便不敢轻论皇室，那些小厮百姓得不到皇室的消息，便侍之如天神。
天下氏族不惧皇室，则大庭广众下言皇室，议皇族，那些个小厮家奴听在耳旁，狗仗人势，自然也不怕皇室了。”
“如果真的要杀人，那也是杀氏。”
小林子听完也是很气愤。
远方。
蓝铎面带笑容，遥遥一恭，说道：“二皇子难得有雅兴选剑奴，蓝铎便先让二皇子挑选剑奴，等二皇子挑完，铎再做挑选。”
“小林子，挑几个年轻的带回去。”
陆远并不想和蓝铎过多交际，第一是身份，即便再落寞，皇子终究是皇子，只要皇室还是这个皇室，就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第二，他早有打算，只要上到二十岁，母后便肯定封他为外王，届时他不再回祈天，与祈天的氏族世家再无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