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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勾起他回想,更恨这身体本能的感知。
要是这些说得出口就好了。但这种可笑的空想,怎么可能?
「妈的!」
罗森喃喃地又骂了一次,缩着身体,彷佛拥抱般的姿势、抱着身上被弄脏的雪白毛衣。他想着下次和大白碰上面时,那家伙要是还一副不知情的表情……他就要亲口叫那人滚得远远的。
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他在心里默念,没注意到眼前几时变得蒙。
等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有个了断、曾经「诡影罗森」的传说彻底消声匿迹,就让自己孤身一人以了余生。
彷佛不曾有扇位于垃圾堆上的窗,亮着灯火、待他回家。
2.
青城与汉平的局势互相牵制着,四尾家几个重要的干部相继死于杀手的枪口上、或干脆在火并中被打成马蜂窝。
明枪暗箭,最该先抹杀掉的总是不定的因素。刘经理对周以平而言算得上前辈,而从宴会完后他便一直打着坐壁上观的算盘,等到四尾家或是穆老三显出劣势、再把所有的资源投到对方那边。
这想法既安全、又能确保他最大的利益。刘经理这边协助一些、那边透漏一些,穆老三看他尚有用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可惜,他察觉了周以平与他立场相似,试图谈判从周以平这里获得好处──
周以平抢先向四尾家当家透出刘经理背叛的风声。这商人为四尾家卖命了大半辈子,终究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人不能太。
……周以平也在亲身体会这一点。两个月,他花了足足两个月推敲梁谕自己的计划,可那人一点口风都不透漏,写好的信也藏得极为隐密。
信里的内容关乎到了周以平的决策,虽梁家门易主、郑小媛采取中立态度。可愚鸠此人的立场还是需纳入考虑的。周以平想知道:梁谕所说的「尾」是指?而愚鸠的作为,是否会影响到梁谕接下来的行动?
查不出来就用逼的。但他以「尽量不惊动梁谕」为前提处理此事,直接导致回过神时穆老三已经让梁谕离开了病房。
离开了周以平能监控的范围,明明清楚人还在机构里,却等同于失去消息。
另外汉平那头罗森的状况也令人无法放心,大白至今不知道这件事,因此还能安份地待着,要是得知了,会有什么失控的行为……周以平只能说,他从不信任具有情感和冲动的人类。
大白无法得知外界的消息,黄铭不一样。他就为了这个,甚至得软禁黄铭。到近日亟需人手,才不得不放了他,顺道将大白先悄悄地送出去。
一切都变得复杂了。
──此刻,他站在机构顶层,陪着穆老三享受半片山头的景色,机构前方的森林十来分钟前才发现了一批四尾家的人,从高处看得见,他们藏身于树林之间,与穆老三的人对峙。
「以平啊,你最近时常恍神呢。」
穆老三满意地看着厮杀,枪口擦出火花、有人倒下。朝周以平说的话同样藏了锋芒,貌似漫不经心、却已然起疑。周以平垂着眼从玻璃倒影上瞥见他的脸色,知道隐藏于事无补,笑说道:
「都被您看出来了。」
「你担心这场战争吗?还是曾经的主子给了你某种承诺?嗯?」
即便效忠于这名老者多年,周以平依旧得不到他全部的信任,尤其现下的局势草木皆兵,此刻身周某处必定有枪口对着他,在他们谈话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实不相瞒,我想的事……恐怕比这都严重一点。」
「哦?」
穆老三挑起眉,眼里不着痕迹地生出了点杀意。周以平装作没看见,维持着表情接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四尾家,以我们的势力来说,自然没什么能担心的。怕是怕我在想的事冒犯您,毕竟,您似乎挺喜欢他的。」
「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就是那位梁当家。」
周以平露出恰到好处的暧昧表情,彬彬有礼、似乎想装作打从心底的抱歉。是的、「装作」,他让穆老三看见了他作假的部份,如此一来抱歉成假、贪念是真,穆老三正好信奉这个。
「嗤,以平,你心思倒是挺多的,当初说给你玩玩你倒跟我客气。可我得纠正你,我穆老三可看不起那东西!他不是什么梁当家,你要跟我讨人、也不必这么作戏!」
穆老三的反应恰如周以平所想,他果真表现出自己说错话的神态。穆老三斜睨着他,眼色带了些轻蔑,转头再望森林被血染上点点红色,他不无憎恶地摆了摆手:
「他在七楼的家伙那里,你就直接去和他们要人吧。」
「多谢。」
「不用谢。你也为我卖命多年,还是得提醒你,不必为一副皮相迷惑。」
穆老三冷冷地丢出话,周以平看着老者的侧脸。想这可能是句单纯的轻贱、也可能包含试探。总之,他没忘记做到完美,靠上玻璃,轻浮地弯起眼角:
「那也得是副好皮相。」
穆老三嗤笑了声,周以平又站了会儿,看山腰间的四尾家人被全数歼灭,鲜血浸遍了山头,才转身告辞。
3.
很难得,机构里还有正常的老人。
见到梁谕,他的处境比周以平想象中的好上很多。从穆老三那里要走他的李老或许也曾权倾天下,但现在终究只是个成天傻笑的肉团。
……好吧,可能这很难叫作「正常」。但周以平不得不说,他看见梁谕坐在宽敞的客厅沙发上磨指甲时,险些笑出来。
李老坐在另一侧,身边面无表情的佣人剥了满桌的瓜子壳、机械式地把零嘴塞进他嘴里。瞧李老,盯着梁谕瞧得眼睛都发直了,嘴巴无意识地嚼动、不小心便把瓜子吐了出来,立刻引来佣人嫌恶的表情。
她不避讳地在外人面前骂了句粗话,捡起瓜子,在李老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打扰了。」
不管过去多风光,有些人暮年终会落得这副模样。那佣人俨然是这里的主人了,似乎也把照顾对象硬带到身边的梁谕视作麻烦。周以平没太多力气便把人带了出来,看起来梁谕的气色好了不少,虽仍略嫌苍白,但双颊上已经恢复了血色。
「你还能穿自己的衣服啊?」
梁谕身上一身正红的旗袍,下摆几朵金线莲花、包着纯白底裙,再加了双与旗袍同色的高跟鞋。周以平见到不住调侃,梁谕跟着他走往他的办公室,笑着压低音量:
「嗤,那老头子自己要拿给我的。」
他像被人当宠物般惯着,难怪状况看起来这么好。不过换个角度想,他这辈子也到底作不成宠物,以往刻薄的锐气被剥了皮,整个人便像少了一块魂魄、笑都单薄。
低着头,到暗门前时配合地让周以平扯住头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