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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你能知道他何时中举?要是五年八年十年不中呢?你也不小了,要为将来谋划谋划。不拘哪里,至少比你现在油水多吧。九少爷如今常年在书院,你们这些人就守着个空院子,别说赏钱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四蕙你知道吗,咱们家对门的那个莲花,已经是夫人院中的一个三等丫鬟。上个月我回家时她娘正在炫耀,莲花不过送了个物件到麒少爷那里,正巧赶上麒少爷心情好,让姐姐们抓了两把钱给她,足足有一百来十个钱呢,真真是好造化。“
四蕙又问:“那我离了九少爷,能到哪里服侍?”
“咱娘让你装病,先挪出来。世子爷就要成亲了,按规矩定要添人的。你也别犹豫了,九少爷过了院试之后,四老太爷可有称赞过他,或是赏个什么物件算是透个口风?没有吧,可见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咱娘还说……”
叶棠没有再听下去,快步离开走到了碧漪湖边。看着一群胖胖的锦鲤朝着她游了过来,大概以为她是来投食的婆子。她恹恹地投了一块石子,冲散了傻头傻脑的鱼儿。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是岳见将来哪天真能高中,毫无疑问这些人会像苍蝇般扑上去说话献好儿。
反之,他还要受这些捧高踩低的奴才的气。
“棠棠?”一个清越醇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棠猛然转身,就见到一张苍白沉静的脸上挂着常见的温润如玉的笑容,就像喜剧演员一样,戴上了一张露出八颗牙齿,微微而笑的面具。
她不由道:“哥哥,如果你不想笑,不用强颜欢笑。至少在我面前,不必勉强自己。”
岳见一怔,阳光照在她发间簪着的点翠金凤钗上,闪烁着寸寸芒光。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盛着一泓清泉,仿佛能吸人魂魄般,让他不禁深深凝望……
半晌他转开头,望着远处的美景,眼神缥缈,似是在自言自语:“要科举入仕,就得中进士,要中进士,先得考中举人,中举人就要考秀才。前年皇家有喜,加了恩科,秋闱中有百余人都是上了天命之年的……”
知天命,就是五十岁,即使在现代,也是快退休的年纪了,可却还在考举人。
岳见先是说了考试的流程,又说到有些人都当了爷爷还在考举人,他应该是有些担心吧,担心他自己将来也是如此。考个功名极其难,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范进中举的疯癫了。
其实,他的未来并不是别无选择,大可像其他公子哥一样斗鸡走狗的做个富贵闲人。背靠建宁伯府,有个三品大员的爷爷,总不至于没饭吃。
而岳见却选择了一条最辛苦的路。
当然也就特别累。
强大意味着辛苦,这是一定的。
可是,不强更累。暂时看上去安逸的生活,到最后会失去选择的权力不是要脱离家族,而是在家族的余荫下,对自己的人生保持一个选择的权力和能力。这一切的前提,是且只能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即使这样做很累。
换做是叶棠,她也会选择科举这条路。即使最后没有考中进士,但至少努力过了。
“我听大哥说,你们在书院和同窗穿一样的衣裳,吃一样的饭菜,轮到值日之时还要打扫学堂、茅厕。哥哥是觉得这样太辛苦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叶棠忽道。
岳见怔愣了一下,回没有焦点的目光,摇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别人做得,我怎就做不得?”
“那是书院不够好?”
“当然不是。”岳见说得又急又快:“闵山长出身乌程闵氏,本朝至今出了二十位举人,十三位进士,四位解元,一位探花,一位榜眼,两位状元。据说,他们家的祠堂前的牌坊延绵几十里,是浙江一景。闵山长是嘉和三十二年的状元郎,有这样的师长,是我一生难得的机缘。”
“既然如此,”叶棠歪着头,闪着大眼睛笑道,“哥哥还有什么惆怅的?院试已属百里挑一,单顺天府,赶考的人就多达千人,最后只录了三十几人。你真的好厉害啊。一次就考中了。”
岳见这才听出些味道来。是啊,瓜熟才能蒂落,水到才能渠成。他可以害怕,可以犹豫,但是不能回头,唯有一心一意朝前走。
比起从前在三房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看不清未来的日子,如今他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倍不只是吃穿用度上,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却自怜自艾起来。
岳见慢慢笑起来,仍然是温和的微笑,但是笑意抵达眼底深处。他望着只齐他下颌的小姑娘,看着她坦然平和的目光,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抚了抚。
“哥哥,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岳见顿时脸上火辣辣的,随后又面色一白,笑容勉强。
叶棠不禁走近了一步,问:“哥哥,你怎么了?”
她圆润的耳垂上坠着一对赤金镶红宝耳环,红艳艳的宝石只有黄豆粒大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一下,一下……打在他心上。
岳见鬼使神差就揉了上去,见叶棠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才惊醒般“嗖”地缩回手。
他一时心虚,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你,你耳朵上有块黑,我帮你擦掉了……嗯,我忘了今天书院的同窗要在聚贤楼请客,我先走了……”
原来如此!叶棠忽略掉因他的触碰而产生的麻痒之感,松了口气,目送着他离开。
岳见就觉得有道柔柔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他的背后。
他苦笑着,脊背挺直,动作却僵硬起来。
☆、第五十三章
叶鸿煊的亲事在八月底他中举后,也尘埃落定。说的是吏部文选司员外郎徐融的幺女徐幼兰。
过了九月半,岳见培的婚事近在眼前,建宁伯的门前开始热闹起来。
太夫人虽不理事了,但少不得要应酬应酬陆续上门贺喜的客人。
叶棠刚刚踏进宜年居门前,就见叶鸿煊、岳见、岳见麒并秦文赫有说有笑从黑漆大门走了出来。
她就在台阶下行了个福礼,和他们一一打招呼,“秦五哥过来了。谢谢你让文带来的菊花,听说是你从黄山上亲自采的?”
“不过举手之劳。叶妹妹可有再流鼻血?我从书里看到菊花最是明目消火,黄山贡菊吸了黄山之灵气和皖南山水之华,装枕头或者泡水都好。”
叶棠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这事,原先她还纳闷他特特送来菊花是做甚,遂笑着摇头:“早已无碍了,多谢秦五哥挂心。”
秦文赫笑道:“我妹妹也来了,正在和太夫人说话,你快进去吧。”
叶棠笑着点头,走进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