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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手臂被剑锋擦破,得了一碗牛肉汤,正热热地喝下肚;然而他弄丢了兵器,却是要罚去一月的军饷。
牛二和老胡为他老大不平,壮着胆子与传令官理论,都说虽然弄丢了自己的戟,然而缴获了不少秦军的兵器,难道不可以将功抵过吗?
传令官不耐烦地喝道:“叫唤什么!当我不知道么,在战场上,凡是丢了自己武器的,多半就是起了逃跑的心思!逃兵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虽说没跑掉吧,但是动了这心思,就是不该。”说完,狠狠瞪了盖聂一眼。
“那缴获的兵器怎么办?难道只有罚,没有赏么?”牛二还在不依不饶。
“废话什么!将军不是已经宰牛奖赏了么!你们这些卒子真是贪心不足”
盖聂乖巧地递过碗去,又盛了一碗肉汤。
第9章九
横之章四
韩王安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方才梦见韩国辉煌的宫殿被一场大火吞噬,到处都是燃烧的残垣、死去的宫人……他梦见自己被剥去锦袍冠带,被人塞进运送牲畜的囚车里,像奴隶一样被鞭打、被羞辱。
他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然而绫罗锦缎还好好地穿在身上,黑玉王冠也牢牢戴在头顶。身下的软榻柔软又舒适。一个身着茜色轻纱的侍女正用一方丝巾轻柔地为他拭汗。
此处是位于韩国宫室之后的花园,四周皆是一派繁花似锦、绿柳拂地的好风景。十日之前,韩国太庙发生一件惊人惨事,几位元老重臣横死当场,禁卫统领卫庄身受重伤;其中原委和罪魁祸首却始终无人知晓。韩王心中即是忧虑又是烦闷,便在朝会之后到园内散心。
园中原本只有鸟语幽婉,宁静至极,因此韩王之前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将他惊醒的是一阵吵闹的人声,似乎还伴随着兵戈撞击的脆响。
韩安一把夺过丝巾,抹了把脸,往出声处瞧去。一名内侍喘着气跑了过来,顿首道:“大王,公子成殿下和红莲殿下……打起来了。”
韩安愣住了。这公子成和红莲公主,分别是他的爱子爱女,韩国宫室之内最为尊贵之人;这两人动起手来,仆从等当然不敢插手阻止。他只好令人抬起步辇,亲身前去观战。
原来近日秦国又在南阳郡边境陈兵数万,似乎随时都有大举攻韩的动向。韩国君臣惶惶,却苦无对策;而横阳君公子成谏议道,韩国不妨效法越王勾践,示弱于外敌,再送些绝世的美女给秦王,以乱其志,为韩国赢得时间。今韩国宗室之中有十几位公主,其中以青霜、红莲二位美貌最盛,自然是联姻之计的极好人选。
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然而不必说当今秦王志在天下,怎会那么容易便被美色所诱;单说这两位公主,也绝非任人支使的简单角色。青霜公主之母是今上最宠爱的美人,在韩王面前哭诉了一番,便将其女抢先许给了韩国一重臣之子。而红莲殿下之母是三苗人的后裔,不但美艳无双,还生有异能,连后宫之主都对她忌惮三分。红莲也如其母一般,外表娴静,性烈如火,自小不爱文采女工,反倒跟宫廷武师学了不少防身功夫,听说身手根本不逊于列位公子。
红莲虽然生的是女儿身,然而天资过人,心志奇高,对天下大势颇有见地。早先听说了朝会上的议论,登时大怒,顾不得长幼尊卑之别,在后花园内当面质问其兄道:“韩国的谋臣都死绝了么?怎竟会出这些荒唐可笑的计策?不是给秦国送城池,就是送粮草,送钱帛,先王还送了一个绝世的水工有没有想过当韩国终于无物可送之时,又当如何?”
横阳君被问得老大不痛快,冷笑道:“妹子好大声势。既然我等的主意都荒唐可笑,妹子心中想必已有退敌良策?”
“良策不敢当。红莲只知道,两国交兵,不敢在阵前分个上下,一味只知献媚求和,何等屈辱!我韩国难道就没有一个血性男儿了么?!”
“莲妹说的轻松。反正战场上只有男人流血送命,女人只需远远守在宫室之中;就算打败了,也不过嫁与他国王侯……诶,我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横阳君先是出言讥讽,后来眼中倒真的出现了几分艳羡神色。
“我只恨我怎么不是个男人!红莲就算身为女儿,也愿舍了这性命,共赴国难,好过一群懦夫!”红莲怒极而斥道。
两人争吵得越发不可开交,最终双双拔出兵刃来公子成的佩剑是韩国王室世代相传的宝物,据说是欧冶子冶炼的名剑“承影”,而红莲用的则是一条柔软而凌厉的长鞭;两人都受过名师指点,但见剑光霍霍、鞭影重重,兵器带起的杀戮之劲,冷得刺骨,旁人谁都不敢轻易近前。
韩王安在几十步以外急得跺脚。“胡闹,真是胡闹。谁去分开他们两个”然而从人都知道随意插手两个高手比斗是何等凶险;到了生死关头,致命的招数已经不能完全受主人的控制,一旦发出便难以自如回,而任何被卷入的第三者都可能被双方的招式所伤。这种随口便令人送死的王命,又无实实在在的封赏,什么人会乐于效命?
韩王见众侍卫都踟蹰不前,气急交加,幸好此时一个低沉的声线悠悠插了进来,“君上令你们去分开两位殿下,怎么还不动手?”
侍卫们慌忙转头,只见韩王背后立着一个高大男子,散发披肩,鹤氅垂地,利剑一般的眉毛浅浅一挑,便有许多人不寒而栗。
韩王惊喜万分,忙问道:“庄儿,你的伤……大好了?”
“已经痊愈了。令君上心。”禁卫统领深深一鞠,足下轻轻顿地眨眼功夫便从众人面前消失,跃入了激斗的两人之间。一时间似乎无数寒光、鞭影都抢着往他身上招呼;韩王根本看不清三人的动作,只觉得老眼昏花,心中却似一块大石落地,安心无比。
这个年轻有为、智计百出的侄儿,在短短半年的相处中,潜移默化地给了韩安一种奇异的可靠的感觉;似乎再难的事务,只要他肯出手,就无所谓办不到。
红莲正使出一式“大河九曲”,强攻对手下盘,忽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明明身材高大,动作却如穿花蝴蝶一般翩然优雅,盈盈腾跃间几乎没什么分量然而微一愣神,便有两道气劲“咯”、“咯”敲在她的鞭身上,正蜷曲扫地的长鞭突然像旗杆一样崩得笔直这是何等霸道的内力!她被这股力道震得虎口剧痛,几乎要松开鞭子,耳边却同时传来“铛”的一声响原来长鞭抖然变直,辫梢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中了公子成的手腕,逼得他长剑脱手;乍一看去,就像红莲用鞭子打落了他的兵器一般。
“你是”红莲惊道,然而话未落音,方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