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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绘声绘色地说出了一段秘辛。
“七十多年前,秦武烈王夺取了我国的宜阳、武遂,名震天下的宜阳铁山落入秦国手中;有工匠从铁山中发掘出一块天然的铁胎,将其献给了武王。武王大喜,遂请来了欧冶子的传人铸剑徐氏,让他们为自己铸一柄独一无二的宝剑。然而无论徐氏的匠人如何努力,这块铁胎就是无法成型;武王震怒之下,便想起了上古传说中一种残忍可怕的铸剑之道。”
“活人祭炉?”卫庄问道。
“正是。听说武王挑选了数十个童男童女作为祭品,但即使这样,这把剑还是没有铸成。没过多久,武王举鼎而死,昭襄王即位,宣太后掌权;这把剑的铸造便中断了。世间却多了一种诡异的传闻,说武王并不是举不起雍州鼎,而是在举鼎时见到了那些祭剑孩童的生魂……”
韩非面无表情地听着,张良垂首微笑。
“一直到昭襄王晚年,徐氏的子孙中出了一个技艺特别湛之人,怀着对铸剑的狂热之心,一心要完成祖上无法完成的功业。此人主动自荐于秦王,要造出这把没有铸成的剑;秦王喜之,便令人重新打开了当年封存的剑庐。从此,这个铸剑师经常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地在剑庐内奔忙,说话颠三倒四,形容痴狂,连他的亲人都不敢与他交谈。十年后的一日,铸剑师突然大叫一声,将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投入了烧红的熔炉,随即自己也纵身跃入其中。听说那一刻天象异变,黑云蔽日,鬼神嚎哭……一个胆大的弟子将剑炉中的铁水浇灌于铸剑师早已制好的陶范之中,却发现成形的剑胚呈现出非常奇怪的形状古往今来,从没有一把宝剑会是那种形状。但由于是铸剑大师以身殉炉的遗作,弟子们还是为这把剑刮削琢磨,砥砺开刃,最后献于秦王。因为这把剑怪异的形状,徐氏传人将它名为‘鲨齿’。
昭襄王甚爱此剑,然而当时却有一名天下闻名的相剑大师,一见此剑便惊呼为妖,极力劝说秦王不可亲自佩戴。秦王没有听从他。不到一年,昭襄王便发病而死。先桓惠王以臣子的礼节为秦王扶灵恸哭,即位的孝文王便把这把剑赠予了先王。”
“听上去,像是不怀好意……”张良轻叹道。他转头看了看卫庄,却发现此人目中散发出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先王得到鲨齿,不敢亲自使用,便将它赐予一名好武的公子。公子得到名剑,欣喜若狂,举止也越来越与常人有异;听说鲨齿好饮人血,一旦出鞘,不能饱饮鲜血便无法还回鞘中。不多时,这名公子杀人无算,自己也身首异处而死。从此,天下再无人敢用鲨齿。先王薨后,太子不敢以不详之剑陪葬,便将此剑供奉于太庙中一个隐秘之处。小人奉命看守此剑,已经五年有余了。”
卫庄定定看着他,道:“你要将这把‘妖剑’,献于我,是何用意?”
小吏看似战战兢兢,却异常坚定地答道:“世间万物皆有其时。时不至,则不灵。小人在此处枯守数年,昨夜忽听鲨齿夜鸣,战栗不能寐……今日在暗处窥得大人形貌,才明白这是宝剑认主的征兆啊!”
“……有意思,带路吧。”
韩非微一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倒是张良靠近卫庄低声道:“不会是陷阱吧……”
“陷阱又如何。”卫庄挑眉道,“妖剑鲨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三人跟从那小吏走入太庙深处,森森古柏掩映之中,有一座极小的庙宇,无门无窗,似乎四面都是封住的。然而小吏轻敲一面土墙,便有一道暗门轰然打开只见房内有一座陶土堆砌的祭台,台上并无一件祭品,却插着一柄怪剑。
那把剑,的确形状妖异。它只有一面有刃,另一面则像大鲛之齿一般高低起伏;剑身明明是青色,却总觉得泛出了猩赤的光泽。
卫庄看着它,不知为何有种砰然心动之感,脑中不断浮现出纵横剑术如何与这把怪剑相辅相成,搭配出独一无二的招式……他一面想着,一面大步上前,手已经不自禁地搭在了剑柄上。
就在他的目光全然被妖剑吸去之时,身后小吏突然从怀中拔出一把锋锐无匹的匕首,快如闪电地插入他的背心。
第10章十
横之章五
张良震惊万分。他也学过剑,然而方才那一袭实在是太快、太准、太绝,令他们毫无防备之力;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卫庄周身衣袍鼓荡,双臂一震便将那小吏摔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那人登时经脉尽断,当场丧命。
卫庄背后的伤口开始涌出大片血迹。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将鲨齿一把拔了出来。此时暗门猛然关上,将三人一齐困在窄小的密室之内。因为没有门窗的关系,屋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他们在门外堆起柴薪焚烧,我们便死定了。”半晌,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身畔传来。是公子非。
“他们……不知是哪一家,计划还真周全……”卫庄的笑声传来,完全听不出一丝伤者的虚弱。
“难道此事亦在你预料之中?”
“不敢,侄儿今日出门时偶然见到头上飞过一只白枭,果然师出不详。”卫庄一本正经地道,“可是……今日来太庙祭祀之事,本该只有天知地知,你我三人知。如此心安排的陷阱,倒像事先算准了我们的行踪一般……”
“你的意思是,”张良忍不住接话道,“我们三人中竟有人泄露了今日之行?!”
“……总之,先离开此地再说。”卫庄道。张良想问他有何手段,忽然感觉耳边有如狂风席卷,刮面如刀如洪流一般的剑气夹杂着一声断喝,震得土墙、地面都在摇动。他感到有许多大小重物从天而坠,本能地踏离几步,再睁眼时,发现密室上头的屋顶开了老大一个洞。
卫庄还是老计策,伸手抓起死去的小吏,从洞口掷出果然又是嗤嗤数箭入肉之声传来。他摇了摇头,沉声喊道:“外面的朋友,请容卫庄死前一言,有一件要事相告。”
张良正思索着他还有什么要事,又见卫庄一剑劈在土墙之上,将那暗门向外推倒。他一人率先走出屋外,向四周环视。林中果然有不知多少黑衣蒙面之徒以强弓硬弩相对。另有数人并不蒙面,样貌都挺相熟;为首的一位高冠长佩,负手而立,身后还站着几个呵呵冷笑的门客。
卫庄皱眉道:“段大夫,居然是你。”
他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下嘴角,然而段成似乎早就看见了方才溢出的血丝,眼中的得意格外分明,口中却道:“卫侍卫当真神功盖世,在下早该料到那个号称从不失手的刺客也杀不了你。”
卫庄道:“你比谁都清楚卫某想要好剑……以韩国秘传的妖剑为饵,当真好计。可是段大夫,我还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