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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娘,薛医师不会有事的。”
“相信他,老薛不会有事的。”
看到七娘伤心的样子,弗老大和一直没开口的阿步忍不住同时安慰道。
七娘狠狠瞪了一眼弗老大,弗老大立刻变成了石头人,完全不敢动弹。
阿步上前握住七娘的手,两双清亮的眼眸对上,一双湛蓝如深海,一双翠绿如翡翠。
“当年在死休地,对上那些我爹爹都应付不了的异兽,还带着柏舒舒那个废柴大累赘,他都好好的。”阿步道。
“嗯,我相信他。”七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拥住这里唯一的女性,“谢谢你,小姑娘,你叫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认识...柏舒...舒?”
作为常年被衙门家属熏陶的妇女之友,弗老大闻到了七娘语气中的硝烟味,慌忙告辞,连滚带爬地出了衙门避难。
按理说弗老大这种厚脸皮且狗腿的捕快在乌云城里极少有害怕的人,而沉香药铺又一向对他十分照拂,相处起来也应该是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应该存在什么害怕的情绪。
但只有弗老大自己知道,乌云城里他不能惹的人中一定有沉香药铺的药师莲七叶。
这涉及到一个弗老大在几月前偶然发现的秘密。
九曜自古被誉为西海最大的土匪窝,就在这个土匪窝里出现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蓝漠。
蓝漠是土生土长的西海九曜人,可身上没有一点匪气,反而是一身令人不可逼视的正气。在十八岁到三十八岁的这二十年间,他都辗转于西海其他各国,只干一件事,查案。
西海这片区域内有九曜这种传说中的“上古遗珠”,外有神秘莫测的沉海古国,本就是与云夜、赤国一样传说诡谲之事的发源地,再加上“海曜商路”引来的外地人渐多,奇案总是多得令人发指。
“独眼”蓝漠就是专门解决这类案件的“神捕”,据说采微集市上最火的话本之一,《西海尸冤录》就是蓝神捕将多年来遇到的奇案归结而成的书。不仅乌云城捕快人手一本,连花井里的歌姬舞女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十年前,独眼捕头蓝漠来到了乌云城衙门,说要当乌云城衙门的捕头,乌云城的人看到了只存在于话本中的传说人物,简直受宠若惊,出门的时候头都昂得比往常高很多。
怀着“对捕头要像对城主一样尊敬”来对待蓝神捕的心情,乌云城衙门一改往日懒散气息,纪律严明,捕快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气神饱满上下工。以至于整个乌云城的氛围焕然一新,城中百姓很是享受了一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生活。
那时的弗老大还是乌云城有名的煞星,专煞自家人。
无论日子有多么清安稳闲,他也能三天两头受伤。不是屋檐瓦片掉下来砸到头,就是被落在草丛里的菜刀碰了脚,骨折都算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更别说小病小痛。到后来连城里的医馆都不怎么想接待他了,这就是个天生的麻烦,十分麻烦。
自蓝漠到乌云城,毛头小捕快弗晓就每天跟在正义使者蓝漠的身后端茶送水,这和他后来跟着薛半夏的行为其实出自同一个原因。
跟着哪些人身边才安全,是属于拥有某种动物本能的人的直觉。
一年前,薛半夏还没有来乌云城,蓝漠将捕头之位交给了弗老大,真正地退隐养老。
临行之时,在一众抹眼泪的捕快中,他走到弗老大面前慈爱地拍着他的头,仿佛是看着自己最有出息的弟子。
“以你的脾性,此生本该是个顺风顺水的命途。什么天煞孤星,我是不信的。既然老天让你前二十五年受皮肉之苦,必然是在你的未来安排了更好的命途。你是个正义的好孩子,就顺从内心又不违背正义地走下去,等待就好了。”
“我没什么送给你的,那就送你一句话吧,”从看重身外之物的蓝漠在自己身上尴尬地拍了很久,没能找出任何值钱的东西,“远离身上有恶鬼纹的药师,如果没法远离就,就尽可能保持敬畏。”
“什么药师?”
“西海恶鬼之漠里有一群游方药师,他们曾是药王谷的一支,与药王谷救人为上的理念不同,他们性情古怪,认为草木与人命同等,知晓他们的人极少。这群人药理知识丰富,但对毒物了解更深,他们可能不会武功,但是各种高手的用毒手段甚至可以与上乘武学媲美。”
“他们会随意伤人么?”
“这到没有,只是你不能保证他们突然发难的时候,你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
“曾经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的游方药师与一代武学高手切磋,我恰好在旁边作为观战。那一战,武学高手像是面对着虚空竭尽全力战斗,翻转腾挪,明明一剑下去那个药师就会分成两半,可那个药师几乎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就将那人眼可见的剑气生生扭曲,让那一剑劈了个空。”蓝漠砸了一下嘴,仿佛在品味当年那场战斗,“各中滋味,真是不好言说,最后两人竟是两败俱伤,双双归隐。”
当年的弗老大没见过什么武林高手,脑袋里最多装了几本传奇话本,怎么也想象不出□□怎么扭曲剑气,剑气又是什么,憋了半天才继续问道:“他们穿着衣服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纹身?”
“这一群人从出身起就会在身上某个部位纹上恶鬼纹,纹身不方便露出的人会佩戴鬼怪铜铃。这些药师虽说有些怪,要成为他们的朋友极为困难,一旦不忠诚,就会像仇人一样被毒杀,但若是成为他们朋友就会对你极好,甚至舍命相救。为了避友人、爱人被同族无意遇到,铜铃有时候也会送给他们要保护的人。总之,无论看到纹身还是铜铃,都尽可能保持距离或者敬畏。”
“好,我知道了。”弗老大点头。
最开始弗老大看到七娘手腕上的铜铃时其实也没震惊太久,毕竟七娘长得美也不像是有多凶狠的样子,他直接将铜铃当成别人送给七娘的。
直到某次大雨突袭,弗老大陪着淋成落汤鸡的薛半夏慢悠悠散步回药铺,当时柏舒和薛素衣都在后院拾药材,药铺里就站着七娘一个人。
看到淋湿的薛半夏时七娘当场就火了,直接脱下外衣摔在薛半夏身上勒令其披上衣服,立刻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薛半夏无辜地瞟了一眼弗老大。
那时的弗老大还在跟薛半夏打好关系的路上步履蹒跚着,见到这种情况当然就要挺身而出为薛医师辩解几句。
不料他还没开口就发现自己没法开口说话,甚至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七姑推着薛半夏往里屋走,露出的一小段腰上赫然是和铜铃上一模一样的鸦青色恶鬼纹!
弗老大就这样在药铺里呆站了许久,直到云散雨停,薛半夏换了一身衣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