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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耐心地将褚浔唤醒,再等他重新睡过去。
他们将多年以前,曾在南城经历过的一切,再重复走一遍。走出阴霾的过程艰辛而漫长,但只要点亮心灵的那盏灯火,尚存下一线微光,再泥泞的沼泽深渊,也困不住褚浔。
叶导思虑周密,为配合褚浔的神状态,在d市开拍的前几日,都尽量安排情绪相对平和的戏份。
十多天后,褚浔的神显而易见地转好。他不再过分依赖酒,如果看不到酒瓶,有时整整一日,也想不到主动去找酒喝。面色也透出健康的淡粉色。
一日在化妆间上妆,褚浔无意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禁抚一下面颊,道:“好像胖了些。会不会不连戏了?”
化妆师笑道:“不会不会。叶导说刚刚好。前些日子的状态也恰巧符合剧情。褚老师真是敬业,为了电影减肥又增重。”
褚浔垂下眼睫,继续保持沉默。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与王猛最清楚。即便是叶导,也并非全然知晓内情。
拍摄进入第二个阶段后,叶导开始安排安臣与谢文夏分手后的重头戏。褚浔现在神好转,拍戏之余,尚能分出些心思留意其他。不久他便注意到,王猛频繁躲开他与人讲电话。多次逼问后,王猛才向他坦白:王奶奶病重,已住进医院多日。褚浔又急又怒,更多的却是焦急心疼。他为王猛订了机票,逼迫他尽快赶回去。
“我明白你担心我。但奶奶如果真的有事,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褚浔抓紧王猛手腕,一错不错盯住他,“听我的话,快些回去!我已经完全好起来了。真的!”
王猛欲言又止,最终在褚浔的逼视下,点头道:“等你拍完明天的戏,我马上就走。”
明天那场戏,是安臣的一场梦境。与谢文夏分手时,安臣的第二人格短暂暴露,不过占据主导的,仍是他的主人格。在主人格支配下,安臣斯文内敛、风度从容。心中有再多留恋,谢文夏执意要走,他也只静默同意。但在分手后,他却反复做一个梦。梦里他抛却尊严,卑微地跪在谢文夏脚下,祈求他留下来。他在潜意识中痛恨、责备自己,偏执地以为,如果他曾认真祈求谢文夏,也许他们便还有机会。
开拍当日,王猛照例等在片场外。
拍摄指令发出。褚浔跪在沈蔚风身前,全身病态地颤抖抽动。台词一出口,眼泪便水一样流满了脸庞。他语不成调,筋挛的手指攥紧沈蔚风的裤脚。当沈蔚风按照剧情,躲避瘟疫样避开他。褚浔发出一声嘶吼,身体趴伏在地板上,扣住喉咙一阵阵干呕。
摄像机运转,发出轻微的声响。除此之外,室内只有褚浔绝望的哭泣声。镜头推进,在褚浔徐徐抬起脸上定格数秒。而后随着副导演一声“卡”,片场骤然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沈蔚风立刻跑回去,张开手臂抱紧褚浔。他的身体也在轻微颤抖,似是也被褚浔刚刚的表现惊到。
褚浔摸一下面上的泪水,缓缓露出笑容,“沈大影帝,你跟着抖个什么劲?”
沈蔚风听他言语入场,方才彻底松一口气,“你可吓死了!至于吗,要演成那样!刚才我真怕你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戏。”
褚浔仍旧是笑,“小看我呢。”
叶导也走过来,难得面带喜色,拍拍褚浔肩膀,接连赞了三个“好”字。他只当褚浔果真已彻底恢复。等工作人员,包括沈蔚风,全部退出片场后,便对褚浔道:“褚容,傅总想见见你。”
褚浔陡然愣住。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响起轻微脚步声。褚浔仰头去看。那个刀一样扎在了他心里的男人,一步步向他走下来。
褚浔情不自禁,深深吸入一口气。他的深思,一时间飘忽不定。恍恍惚惚地想到,是爱也好,恨也好,每一次当他看到傅惊辰,在那一眼里,总是春暖花开、万物萌发。
第51章51
片场附近,有一家不甚起眼的咖啡馆。工作日的上午,咖啡馆中生意清冷。褚浔一路走在前面,低头推开咖啡馆的门。傅惊辰跟在褚浔身后,一同走进去。两人避开零星几位顾客,在一处隐蔽的位子落座。服务生立刻送上饮品单。傅惊辰接过去,并未翻开,直接吩咐道:“对面的先生要一杯维也纳。多加点巧克力糖浆。”
服务生忙答应下来。褚浔却道:“不用了。给我一杯拿铁就好。”
傅惊辰的唇角,似是轻轻抿了一下。
褚浔终于又抬起头,看了他第二眼。尽力冷静道:“人长大了,总是会变的。”就如他过去只爱维也纳一种咖啡,如今也能喝得下其他。他也不再是十八九岁,尚不够成熟的半大青年。不论他有多么不愿面对傅惊辰,他都晓得,现如今他是应该好好感谢一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至少,傅惊辰要见自己,那他便要尽量心平气和与他谈。
傅惊辰望了褚浔一阵,移开视线,将饮品单递还给服务生,“一杯清水。”
褚浔悄悄皱起眉心。他尚且记得,傅惊辰最爱黑咖啡。每日早餐饮一杯,一整天便都力充沛。他若非像自己一样,突然间改换了口味,那便是身体已不适合刺激性饮料。
褚浔想起不久之前,傅惊辰还曾被他打伤入院。几乎无法控制,褚浔撑不住面上的平静,略显急迫问他,“你不喜欢黑咖啡了?”
傅惊辰闻言看过去,用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珠儿望定褚浔,片刻方道:“人老了,总是会变的。”
褚浔怔愣。
傅惊辰刚满三十二岁,年岁并不算太大,更谈不上老。何况他常年建身,又于保养,无论面容、身体,都保持在接近于巅峰期的状态。但不知为何,自褚浔重新回到c城,两人仅有的几次碰面,傅惊辰的眉目之间,似都凝结一层沉郁之色,确实不及六年前的神采。思及此处,褚浔心口似被人用指甲狠狠划过,隐隐约约地刺痛。他不由脱口而出,“胡说什么?你才是正当年。哪里老了!”
傅惊辰眼廓微微张大,细雪一样冷白的脸,缓缓地,似是消融了多年冰霜,展露出春水般柔软的笑,“方才跟你说笑。我现在,还是喜欢黑咖啡的。”
褚浔登时胸口怦然急跳,赶忙撇开头去,“那你……那,那就是我,是我上次把你打伤,害你住进医院,还留下后遗症……”
“不关你的事,”傅惊辰温言打断褚浔,“我本来便有一点胃溃疡,早些时候便想要做手术了。巧合而已……那次入院,真的不关你的事。”
褚浔却只听到他最关心的一句,猛然转回头道:“你本来便有胃溃疡?”起码在六年前,他还未离开时,傅惊辰全须全尾,身上并没有一点病痛。
傅惊辰笑意愈深,但只摇头说:“工作太忙,难的。”再看一眼褚浔,逐渐敛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