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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惊辰的那段过往,褚浔只对沈蔚风稍微透露过一二。也正因如此,沈蔚风始终不看好褚浔与傅惊辰的“爱情”。掺杂了过多的恩情,再甜美的爱也会变得不纯粹,甚至不平等。事实也证明,与傅惊辰在一起那段日子,不论褚浔表面上多么嚣张任性,实质在他们的关系之中,褚浔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即使在分手六年之后,在沈蔚风看来,褚浔仍未能彻底改变甘愿从属于傅惊辰的心态。他之所以强烈反对褚浔再与傅惊辰扯上关系,亦是基于这诸多考虑。
暮色侵染上窗台。整个城市陷入夜的怀抱。
褚浔吐出压在胸膛的那口浊气,站起身来,去厨房继续将小馄饨包完。
傅惊辰与薛睿究竟有何种牵绊、何种恩怨,实际都与他毫不相干。他会对沈蔚风的话有这样大的反应,已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莫非他竟当真如沈蔚风忧心的那般,还未对傅惊辰彻底死心?
想到此处,褚浔耐不住摇头一笑,唇角间的纹路,隐隐流露无奈与嘲讽。
如今哪里还有必要,再去想这样的问题。“救命之恩”这四个字所蕴含的力量,他的确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与傅惊辰恋爱、争吵,再分开。心中并非全无怨怼。每每思及傅惊辰,却总又禁不住心软。连痛快淋漓地恨一回,也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若说这其中没有那份恩情在作祟,又能骗得过谁?
沈蔚风足够了解褚浔。而褚浔,亦足够了解傅惊辰。事到如今,有关傅惊辰的种种,的确不必再想。
他们之间,最终可以留下,到底也只能是那一段恩情。
褚浔又叹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解脱。抬手揉一揉眼睛,将调好的馅料全都包完。
他将包好的小馄饨全部冷冻在冰箱里。因没有食欲,自己的晚餐,只随意煮了碗清汤面应付。
十一点多,褚浔准时睡下。在床上躺了许久,仍毫无睡意。褚浔睁开眼望向窗外。当微白的晨曦,缓缓透进地下室窄小的窗扇。他才抵不过疲惫,混混沌沌合上眼。一时似陷在梦中,一时又仿佛清醒。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睡着。
一个多钟头后,再也躺不下去。褚浔起身下床,皱眉走到厨房,顺手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直接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一口气灌进肚里。
冰凉的酒液滑过食道直抵胃部。那感觉清爽畅快。令褚浔微合双目,不由自主翘起唇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只要有所节制,酒确实美味甘醇,又令人身心愉悦。这样好的东西,一口不沾未可惜。
起得太早。洗漱过后,褚浔先看了一阵昨天辅导班发放的资料。等时间差不多,再开火煮好馄饨。而后将馄饨与汤汁分开单独盛放,以馄饨面皮被汤水浸泡太久失了劲道。
出门前,褚浔又特意用漱口水漱了两次口。确保不会被人察觉出酒气。先前傅惊辰似是察觉出他好酒,几次在短信中,有意无意提醒他要适度。他有把握不至再染上酒瘾。更不愿傅惊辰再对自己放心不下。无关紧要的小癖好而已,还是尽量瞒过傅惊辰为好。
这日交通还算顺畅。褚浔赶到医院,傅惊辰刚刚洗完澡。见他如约带了小馄饨来,傅惊辰的眼睛笑作微弯的月牙。
那样冷淡的人,这几日却总是对褚浔笑。面上终年覆盖的寒冰,都似消融了几分。
褚浔眼望着他,眼睛一时便舍不得移开。看他夹起小馄饨,小口小口地吃进口里。随着将食物吞咽下喉咙,面庞便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如此生动的神情,让褚浔觉得傅惊辰格外俊美。
褚浔看得入神,似都不愿眨一眨眼。
那眼神如有实质。傅惊辰不由失笑,放下筷子转头问褚浔:“怎么了?我的脸上,可是长出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褚浔恍然回神智,愣愣摇一摇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低下头去。
傅惊辰缓缓起笑容,道:“容容是看到了网上那些传言?”
那日两人被歹徒围攻。有路人认出褚浔,拍了照片传上网。因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起初并未大范围引起网友注意。昨天似有人着意引导,舆论顷刻天翻地覆,一致声讨褚浔行为不端。看那阵仗,连褚浔许多前的旧事,怕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自傅惊辰入院,褚浔便再无心顾及其他。网上为他吵得腥风血雨,他这当事人,却未听到一丝风声。
现在傅惊辰提起来。褚浔呆呆地,也只看着傅惊辰的眼睛,随口应一声。
傅惊辰轻轻叹息,握住褚浔的手,“不用担心。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余怀远会亲自跟进。现在情势也已得到控制,最多再过一日,舆论风向便能翻转。”
褚浔哪里会在乎这些。他只觉傅惊辰的掌心温暖细软,轻轻包裹自己的手背,便似将他整颗心,沉浸在暖意融融的温泉里这样的情形,以后再不会有了。
褚浔垂下眼睛,最后一次放纵自己,再贪恋一份傅惊辰的温柔。
医生预计傅惊辰两周后出院。这两周,褚浔尽心尽责,每天按时送早餐,之后整整一个上午,他都会陪在傅惊辰身边。两个人或是在病房聊天、读报,或是去花园遛弯。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平淡相处,却觉格外融洽。
将要出院的前一天。两人在花园与病友下棋。临近中午,褚浔方记起下午还有辅导课,匆匆放下棋子告辞。
傅惊辰送他到医院门口,站定了微笑说:“明天晚上我请客。这段时间,容容实在辛苦了。”
褚浔也对傅惊辰笑,摇头说:“不辛苦。”顿了顿,又加一句,“应该的。”
傅惊辰听了,眼睛轻微张大。他似已按捺不住情绪,上前一步,伸手揽过褚浔脊背:“小傻瓜……”
褚浔专注望着他,唇边笑容缓缓放大,“小辰哥……”他低下声音,轻轻地回应。
第二天傍晚,傅惊辰开车接褚浔去一家法国餐厅。脱去病号服,傅惊辰穿一件黑色真丝衬衫。领口纽扣敞开,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褚浔坐在对面,一双眼睛黏在傅惊辰身上,似要将他每一道线条、每一根发丝,都用眼睛描绘进心底。
傅惊辰实在觉得好笑,勾一下褚浔的鼻梁,笑问:“又在看……容容,你到底怎么了?”
褚浔直视傅惊辰的眼睛,认真回他:“没怎么。只是觉得,小辰哥太好看了。”
傅惊辰难得被逼迫到害羞。微微侧过面孔,干咳一声。耳根处染上轻浅的粉色。
晚饭过后,去江边剧场看国外马戏团的表演。之后仍不尽兴,又去影院看电影。等电影散场,时间已将近午夜。褚浔与傅惊辰手牵手,一人拎一罐碳酸汽水,沿着江水漫步行走。
城市的夜空,已经鲜少能够看到星星。幸好还有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