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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却没有声音。疑心是打错了,要挂断时,停在他旁边车子降下车窗。今晚的第二次,褚容又看到薛睿的脸。
褚容胸口像被人狠狠擂了一拳。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要掐断电话,薛睿却开了口,“你也来看小奇吗?”
褚容双眼陡然圆睁,他再难忍耐,握拳捶在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撕破夜空,“薛睿,你这个卑鄙小人!”
薛睿弯起双眼,笑容愉快,“唔,我卑鄙……难道你到如今才明白?”
褚容呼吸急促,气到极致,身体都在颤动发抖。
薛睿注视着褚容,却又慢慢了起笑容,轻轻一叹道:“好了,不逗你了。容容你啊,还跟以前一样,吃不得半点气。你这种个性,怎么可能跟惊辰过得下去……”
“你少挑拨离间!给我闭嘴!”
薛睿闻若未闻,吃吃笑了一阵,仰头望了望漆黑夜色,复又叹息:“你怎么还不懂呢。容容,你对我其实不必这样。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失败者。你跟我,褚容跟薛睿,全都是乔伊的手下败将。全都是。”
再次听薛睿提起乔伊,褚容怔怔愣住。等薛睿进了住院楼,褚容身体猛然一震。他醒过神,想起来医院前傅惊辰对自己讲:小奇是一位故人的孩子。他与那位故人一同长大。大脑飞快转动,星星点点的火花四射飞溅。褚容又想到,傅惊辰从不离身的十字吊坠,也是得赠予与一位故人。而薛睿对自己讲,他们都是乔伊的手下败将。
傅惊辰的那位故人,还能够是谁?他的故人,又何止是故人!
并非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只是那条路太过崎岖,通往的真相又过于残酷。所以才不愿认真想下去,甚至不敢听傅惊辰自己讲出来。担自欺欺人这样久,又有什么用?他依然是个手下败将。
所有疑点都串在了一起。褚容霎那间想到更多。他突然发动车子,一路风驰电掣飞奔回公寓。撞开房门,跑进书房打开保险箱,从最底层翻出傅惊云交给他的文件袋。扯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直接倾倒而出。
在看清第一张照片的瞬间,褚容“啊”得一声,身体瘫软下去。
再也没有逃避的机会。
最令他畏惧的噩梦成真了。
第116章第116章
当初在自己与薛睿之间,傅惊辰选择了后者,褚浔虽然万分痛苦,但尚不至于绝望。直到后来容貌被毁,他才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在南城生活多年,心境逐渐平淡,残留的几许爱与恨,都只剩一线浅淡痕迹。若永远留在南城,或许总有一天,他的心会变做一口波澜不兴的古井。
但褚浔却又隐隐不甘心,哪怕只有一点微茫的机会,他也奋不顾身冲上去抓住。无论是他的事业……还是爱情。
想要塑造一个经典角色,证明自己曾经作为演员的身份,甚至渴望能够在华语影史刻下自己的名字。褚浔不惜将多年前那段惨痛恋情撕扯开来,让在岁月中慢慢结痂的伤口崩裂出鲜血,重新露出内里艳红而疼痛的伤。他什么也顾及不得了。演好安臣,便仿佛是他今生最为重大的使命。纵使一部《侵蚀》令他疯癫痴狂更甚当年,褚浔也甘之如饴。
或许是他原本便贪心,或许是中了安臣的蛊惑,明明已经吃过那样大的教训,他竟又开始期盼起傅惊辰的爱情。
沈蔚风实在将他看得透彻。口里讲得再如何强硬,内里再如何挣扎,甚至于不敢再轻易相信傅惊辰的感情,他真正心之所念,始终还是想要与傅惊辰在一起。
傅惊辰,这个给过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是他信仰膜拜的神。单是挑动舌尖,轻轻念出“傅惊辰”这三个字,他的心田里,便能够绽放出连绵无际的芬芳花朵。
褚浔像追逐火光的飞蛾,不计得失、不顾生死,一心一意,只想拥抱自己恋慕了那样久的人。他再次重整旗鼓,努力让自己变得足够好,不再如年轻时那般任性妄为,耐心等待傅惊辰会真心爱上自己的那一天。他不计较傅惊辰当年的决定,也不去探究傅惊辰与薛睿究竟又为何分手。他只想从现在开始,能够与傅惊辰珍惜彼此,好好地、慢慢地,一同走完他们的人生。
他以为他们可以的……在今天以前。
照片上与傅惊辰一起大笑的少年,有一张清秀温润的脸。而那张美好的脸孔,与薛睿几乎毫无差别。
褚浔近乎偏执地相信,傅惊辰是温柔而深情的。却不知早在许多许多年以前,傅惊辰全部的温柔与深情,都已交付给乔伊。以致在乔伊去世许久之后,傅惊辰还要找一个替代的影子。
是了。小奇是故人的儿子,薛睿是故人的影子。
那么,褚浔呢?
褚浔……仅仅是一只愚蠢而盲目的飞蛾。
照片自手中滑落地板。褚浔后背倚在墙壁,双眼怔怔注视天花板一角。心脏从最初的剧痛,渐渐已失去知觉。等绒花挠开门板跳进来,褚浔转动眼珠,发觉天色已蒙蒙亮。绒花应是饿了,“喵喵”叫得可怜。褚浔四肢僵硬,缓了半晌站起身,出去为绒花放好食物。再回到书房,一地照片摊在眼前。褚浔低头看着,眼底胀痛酸涩,但却并不能流出一滴泪。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是这般反应。痛还是痛的。却似过了某一点,再痛也只能麻木承受了。
弯腰将照片好放回保险箱,褚浔在下面一层隔断,看到自己为傅惊辰买好的生日礼物。他生怕会被傅惊辰提早发现,小心翼翼将礼物藏在保险箱。犹豫片刻,褚浔拿出那只黑色绒缎面礼盒。打开来,礼盒中安放一条造型致的白金男士项链。以为这条链子更衬傅惊辰的气质,立刻买下想要借机送给他戴。兴许也存了一点要与那位“故人”一较高下的心思。
褚浔手指微颤,眼角终是渗出星点水光。薛睿讲得对,他确实太傻。
傅惊辰的链子上坠有一枚十字架,十字架两面分别点缀两个字母。一面是“h”,一面是“a”。褚浔清楚傅惊辰的英文名是hyman,却是直到今日,方才得知乔伊这个人,并且知晓了他的英文名是alan。
这样重要的一根链子,傅惊辰岂会舍得换下来?可笑他还自以为是准备了礼物。
褚浔用力擦拭眼睛,将礼盒扔回去,连保险箱也未及关严便匆匆离开公寓。这个“家”,他竟是一分钟也待不下了。褚浔驾着车子无处可去,在中江路兜了一圈,调转方向去学校。褚浔在学校的宿舍,是一厅三室的公寓式。有一位舍友不在。另一位见到褚浔,意外问他为何还未去旅行。褚浔低下头,简略讲一句计划有变,回到自己房间锁死房门,合身扑在床上。
许是神太过疲惫,褚浔竟也睡着了。许多梦境纷至沓来,一时似清醒,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