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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涵立时□□满面。
可惜闺房中有多欢喜,外头的环境就有多恶劣。温含章在认亲时终于了解了钟涵在府中的人缘有多崩坏。
因着钟涵父母双亡,本来应该是先去给公婆磕头的认亲仪式,就挪到了祠堂中举行。临出门前,温含章还问了一句:“不先去给老太太磕头没关系么?”
一提起府中之人,钟涵的神色立刻淡了几分,温含章这下子总算又感受到他之前的那份喜怒无常了,心中竟然起了一份怀念的心思。
钟涵轻描淡写:“认亲自然要以父母为先,后才是旁系血亲,老太太不会在意。”
有了他这句话打底,温含章就不管了。反正出嫁从夫,夫为妻纲,钟涵要怎么处理他的亲戚关系,自有他的顾虑和考量,温含章只有跟着走的。她从张氏和永平侯十几年的婚姻关系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哪怕被窝里头打破脑袋都行,但凡大事,家里一定只能有一个声音。现下她初来乍到,凡事跟在钟涵身后总是不会错的。
侯府众人在万寿堂颇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钟涵夫妇相携而来。
第22章侯府认亲
万寿堂的摆饰以简单朴素的冷色为主,在这炎热的夏季,竟然透出一种空旷之意。
老太太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面色平静无波。可是这堂中站着的人,从三房的钟淞开始,有一个数一个都是屏气凝神,噤声不语。
宁远侯钟晏已经习惯了钟大侄子不按牌理出章,他闭目养神,神色淡定,不动如山,可惜钟泽却没有那么好的涵养,时不时就要往正门的方向瞄上一眼,壶漏每过一刻,嘴角含着的笑意便要上翘一分。
终于等到钟涵和温含章相携而至。
温含章跪下磕头时,身上还沾染着些许香烛的味道,宁远侯夫人宁氏抽动了一下鼻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见众人都看着她,她忙挥手道:“没事,你们都别看我啊。”语气中很有些大惊小怪。
钟晏看了一眼宁氏,皱了皱眉头,却没多说些什么。
温含章很明显地感受到宁远侯府的长辈对他们的冷淡老太太神色淡淡,喝了茶后也没多少表示,只让身后的嬷嬷递给她一只海棠金丝锦缎荷包,便对着她摆了摆手。温含章捏了一下,觉着像是一对手镯,她将荷包交给了一旁的春暖,紧跟着就是宁远侯和宁氏。
老太太的身后走出来一个有些身份的婆子帮着温含章做解说,婆子自称万嬷嬷,和老太太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简单明了:“请二少爷、二少奶奶向xxx、xxx行礼。”温含章总觉得她是故意制造出来这种距离感,却也没人质疑她的出现。
婆子将蒲团摆到了钟晏夫妇跟前,依着钟涵原先的意思,他根本没想着对他们行跪拜礼,想想都觉得犯恶心,但看了一脸茫然无知的温含章,想着昨晚的温存,到底心软了一下,不忍让她在新婚隔日就面对窘境,便撩开袍子下摆,一跪到底。
钟晏满脸欣慰:“你此番成婚,我总算对得起大哥了,以后和侄媳妇要互敬互爱,好生相处。”说得钟涵心中一阵腻歪,但既然已经选择全了温含章的面子,他便不会再在此时闹出事情。
老太太对他的隐忍颇有些侧目,心中重新估量了一下新媳妇在钟涵心目中的地位。
到了宁氏,温含章险些被她身上的金光花了眼,仔细一瞧,宁氏头上插了六七支金簪子,手上的金戒指金手指更是不计其数,满头满脸就写着一个“俗”字。
宁氏打量了温含章好半响,才满脸笑容地接过她的敬茶:“昨晚婶子怕丢了你的脸没去喜房,今日才见着新娘子的模样。侄媳妇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以后大侄子要是欺负你,你来跟婶子说,婶子帮你做主!咱们家不兴欺负媳妇那一套。”
温含章有些犯晕,宁远侯夫人一向极少在人前出现,就连张氏婚前回忆了一下过往,都只能说出“看起来人挺亲切”、“不爱说话”几个评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风。
她乖乖道:“二婶过来是给我做脸,含章只有高兴的份。”宁氏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在心里笑她的样子,心中越加欢喜。她嫁给钟晏后见惯了这些大家小姐们假惺惺的模样,一个个都标榜自己知礼和气,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她,也不想想她也不傻,就算是一年看不出来,当了侯夫人这么多年,怎么样也都历练出来了。
宁氏得意地瞧了钟晏一眼,钟晏用茶盖拨动着茶叶,面不改色。宁氏也不在乎,除了例行的红封外,还将手上的一个金镯硬是戴到了温含章手上。
温含章推辞不得,心中给宁氏打上了一个“不拘小节”的标签,便移步到了世子钟泽和旬氏面前。
旬氏穿着绯红的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红色本该衬得她肤白如雪娇艳欲滴,但旬氏此时神色有些苍白萎靡。温含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她锁骨上的点点红晕,心下了然。
旬氏见着温含章粉腮带红,眉眼带媚,却有一些个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
对着这两位,依着尊卑长幼的规矩要行拜礼,但钟涵许是和钟泽有些嫌隙,作揖之后便无话可说,温含章便夫唱妇随地对着旬氏福了一福。
钟泽接过茶后放到了一边,对着温含章笑道:“这就是二弟妹了,大哥初次见面,倒有一些事情要与你说道说道。”
在温含章愕然的表情中,钟泽历数了钟涵从小到大的劣迹斑斑,这段话说的极为流畅一点都不容人打断,钟晏几次想要呵斥都被他带了过去,最后总结道:“二弟幼失父母,养成了一幅顽劣高傲的脾性,对着尊长时有忤逆,对着兄弟姐妹百般刁难。按着父亲息事宁人的性子,我们平素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都是一家人,坏事烂在锅底,这些事其实也不算什么。但二弟妹总归是二弟的妻子,也不能看着他将府中所有人都得罪干净,大哥还要指着你规劝着他些,这次便得罪了。”
钟泽说完了这些话,整个万寿堂中都是一片寂静,关键是最后钟泽还对面色沉郁的钟涵客气地补充了一句:“二弟,你不会介意吧?”
要问温含章是什么感觉,嗯……她觉得钟泽是不是觉得她傻,以为摆出一副关爱弟弟的架势,她就看不出他一幅小人作祟的嘴脸?
钟晏脸色铁青,今日明明可以顺利过关,他这傻儿子却打量着钟涵好说话便要踩着他立威,真是要把简单复杂化,容易困难化,也不想想在侄媳妇面前给钟涵没脸,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钟晏看了一圈底下的侄子侄女,几乎人人低着头,都没脸看他这个做大哥的,还有老太太,起先还有些侧目,但到后头便闭起了眼睛,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钟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