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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屈巫能死,她最大的心结也就开解了,下来也能继续自己的生活。田恒说过,会找个海边的居所,这跟她想要的虽有不同,但是田恒在这里,留在齐国又有何妨?
看着她那平静笑容,田恒心中一揪,随后稳了稳神,把那些隐忧压在了心底:“这些日我要去城外田庄逛逛,须得要早出晚归,你先在小院好好住着,不必担心。”
连着大半个月被田恒带在身边,时间久了,楚子苓也能猜出他的担忧,微微笑道:“正好,我也凑齐了药品,可是尝试做做膏药了。”
除了膏药,还有各种跌打、金创类的药物,要多备些。田恒是要上战场的,提前打算总没大错。
安排好了行程,隔日一早,田恒就驾车出门。想要练兵,需要操心的事情可不少,但不放心子苓,他宁愿每日奔波,也不想直接住在田庄,只能多跑几趟了。
楚子苓则翻出药材,开始熬油制膏。当初在宋宫,她就尝试过数次配药,早已熟知如何控制火温,以及原始锅具对于药性的影响,现在不过是重复的实验罢了。
大块的猪油投入釜中,随后入药搅拌,炼出药油,捞净药渣后,再用文火熬煮药油,手头没有黄丹,想要最后成膏只能选取松香,加入松香的时机也要选的恰当。小院中的仆役早就被打发了出去,楚子苓潜下心来,认真调配。浓郁的油香和药香渐渐混在一处,散发出勾人气味,楚子苓猛地抄起小釜,添入松香,边加边搅,凝神观察膏体,只待她双手酸痛,才成了形状。
剩下就是去火毒了。楚子苓擦了擦额上汗水,把膏药团整个取出,放入冷水浸泡,再等七天,就能做成一贴贴的膏药了。只是白麻可能还要处理一番,才能当膏药布使用。
正想着回头要叮嘱田恒买些布回来,小院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凌乱足音。就见十来个仆役冲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执事大声叫道:“就是她!速带她去家祠!”
院中那奇特的膏药味还未散去,楚子苓满手污渍,衣着粗陋,哪有什么威仪?然而当那老者冲进来叫喊时,楚子苓眉峰一蹙,沉声道:“在吾面前,尔等也敢大呼小叫。”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之前出入宫廷,受数千国人顶礼膜拜,气势又岂容小觑?只这一句,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那执事愣了一下,忙换上了雅言:“家主和巫儿有命,请大巫前往家祠。”
为何要找她,还是田恒出门的时候?楚子苓看了那来势汹汹的仆从们一眼,淡淡道:“待我更衣。”
她这一身,并不适合见人,那执事愣了一下,却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入屋中。更个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反正君子外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在外面焦急等了一刻钟,就见一道黑色身影,自屋中走出。那执事正欲开口,突然愣在了原地。就见那女子已改了妆容,哪还有方才素淡模样?巫袍宽大,发间缠羽,连脸上都绘出了巫纹,虽然纹饰十分简单,但一眼看去,只能觉出鬼魅可怖,让人双腿发软。执事心中暗叫不妙,难道这女子真是个巫者?怎么旁人都说她是君子私藏的姬妾呢?
连执事都怕了,一旁奴仆哪还有方才气焰,见她走来,就如退潮的海浪一样,迅速分开。执事惊得话都说不出了,那双冷冽黑眸已然望了过来:“还不带路?”
※※※
“这病,真是因那孽子而起?”坐在祠堂中,田满面焦色,简直不敢置信。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还是这等怪病!送到阿姊这里观瞧,得知是因田恒而起,更是让他心惊。难道妨家之事又出现了?那孽子明明才归来一个月啊!
“此子生就不详,你也当知晓。”孟妫面沉如水,冷冷刺道,“如今只是病了个内眷,已经是好的了。”
想起过往那些事儿,田心头一凛:“难道他还会克须无?”
田须无可是他的宝贝嫡子,要是被田恒妨到,如何是好?
“前日家祖入梦,已告诫过我。此子攀的越高,对田氏越发不利,莫说须无,就是你这个家主,也难幸。”孟妫立刻补了一句。
这话吓的田一个激灵:“我是他父,何至如此?!”
孟妫垂下眼眸:“吾知阿弟爱他才能,可是看看仲嬴现在模样,你还不信吗?”
被戳到了痛处,田一时无言。这个儿子,他虽然不喜,但是君上看重岂是能轻易得来的,他何尝不想靠着此子壮大家业?然而孟妫这番话,着实让他生出了动摇。他这个姐姐自小就长在家祠,从未婚配,能通祖先神灵。先祖吩咐,怎可视若无睹?
“阿兄还是早作打算,再拖下去,为时晚矣……”孟妫又是幽幽一句。
田只觉额上青筋乱跳,恨声道:“这不祥孽子!”
然而他话一出口,门外就传来一个冰冷声音:“何人不祥?”
田和孟妫齐齐一惊,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个黑袍墨面的女子,缓步走入了厅堂。
第94章
这是位大巫!所有见到那女子的人,都会第一时间生出此念。田不由自主就想起身,这巫者身上的威势,几乎与宫中大巫仿佛,岂容怠慢?
孟妫也是一惊,然而很快抬手,止住了弟弟的动作,沉声道:“汝就是那孽子请来的巫者?”
那双冰冷黑眸,立时转了过来,对面巫者不答反问:“汝是田氏巫儿?”
她面上,其实没有太多情绪,但是巫纹妖异,眸眼深邃,只一眼似乎就能洞彻人心。孟妫只觉呼吸一滞,强撑着提高了音量:“不错,吾正是此家主祭之人!”
那大巫唇角露出一丝讥诮:“即为主祭,可知鬼神难欺?”
这话没头没尾,却让孟妫背上冷汗都落了下来。这些年,她借鬼神之名,使了多少手腕,然而这些全是私密,怎可能只凭一面,就辨的出来?难道这女子真是大巫?田恒从何处请来的,为何之前从不显露?
然而那大巫已经转过了视线,再次看向田,冷冷开口:“敢问家主,何人不祥?”
没了阿姊阻拦,田已经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此乃吾等家事,不便宣之于口,还望大巫勿怪。今日贱内忽然中邪,才冒昧相请……”
这番话含含糊糊,逻辑都有些不连贯了,实在是田也没料到,阿姊口中这个“似是作伪”的女子,竟真是个巫者。现在把人请来了,要如何是好?
那大巫听了,却只颔首:“人在何处?”
孟妫一听就急了,不是找人来问罪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像是请她过来驱邪了?若真是巫者,说不定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把戏,岂能让她近前!
立刻起身,孟妫拦在了两人面前:“此乃田氏家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