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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宫巷,沉沉的声音如同白修泽紧缩的心。
像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他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想,那个人如果发现自己不在宫中,会不会难过呢。
旋即又自嘲嗤笑,自己不在宫中,对他威胁已无,怎么会难过呢,开心还来不及呢。
又想着,即使自己在宫中,大概也不会真要了自己性命。
然后片刻将自己否定,他那般厉害的手段,怎么可能为了他而不顾帝位呢。
如此矛盾而纠结,白修泽却控制不住地想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自己说道,我喜欢哥哥。
吱呀一声,不起眼的宫门被悄悄打开,和着骨碌碌的马车声响,宫里的礼乐声渐渐远去,这样的声音近在耳边,倒像是哀婉的怨曲。
白修泽掀起马车帘子,最后望一眼这巍峨雄伟的宫墙,眸色沉沉。
第59章追捕
登基大典的礼仪冗长而繁杂,白修隐尽力在朝拜的人群中找到白修泽的身影,却一无所获。也是,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对着自己跪拜叩首称臣呢,大概现在他依旧还在恨自己夺了他的位子吧。
白修隐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踏向了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
他知道,戴上这顶龙冠,披上这身龙袍,坐上这个龙椅,权利达到顶峰的同时,他的身上也被压上了所有担子。
从此他的世界不再只有白修泽一人,而是天下万民。
他真的想要这个位子吗,大概不是吧。只是母亲从小便告诉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他也是皇子,来争来抢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知道在上林苑惊鸿一瞥,他看见白修泽坐在秋千上无拘无束,银白色的蟒袍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梨花零落,竟可以是这般美景。
就像少年时只知道用恶作剧引起心上人的注意,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乖巧可爱,一边又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逗逗他。
他宁愿不要天下万民,只要哥哥一人。
他对皇位并无执念,只有再白修泽即将娶太子妃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
一步踏出,走到后来,这个位子争不争,竟由不得自己了。
但母亲却对皇位有异常的执念,即使是在范国那样艰难的岁月里,能不能回到周国都是一个未知数的时候,母妃也异常坚定地告诉自己,修隐,你将来要当周国的皇帝。
他懵懂点头。直到自己后来被拥立为新帝,他看着抱着那把作为战利品的青龙剑喃喃自语的母亲,问道,“母妃为何执意我做帝王。”
白梨放下剑,淡淡说道,“我曾是纪国人,你也有我一半的血脉。你若做了皇帝,这江山,即使不能信纪,也会有纪国的一半。”
这样的话有如谋权篡位般让人惊心动魄,而从白梨嘴里说出来只是云淡风轻,仿佛在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白修隐不知道这样平淡的话语下藏着怎样的故事,只能从那柄锋利的青龙剑中窥见一斑。
也许,跟那个曾经战死沙场的女将军有关吧。
登基大典终于结束,白修隐觉得疲惫,却不得不依照祖宗规矩前去皇后宫中,他揉了揉眉心,原本是想去找哥哥的。
宋宜画宫中有饭菜香气传来,白修隐踏进房门,却只见宋雨寒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只孔雀簪。
“你怎么在这儿?皇后呢。”
宋雨寒用手托着腮,瘪嘴说道,“长姐为我做饭去了。”
比起她,其实宋宜画更适合这个“寒”字,脸色总是冷冷冰冰的,只有对着宋雨寒的时候,才会微露笑颜,温柔耐心。反倒是宋雨寒,活泼跳脱,有几分俏皮之色。
他揶揄道,“堂堂皇后为你这贵妃做饭,成何体统?”
“这才说明皇上福气好。”宋雨寒不惧他,扬眉道,“娇妻美妾,和谐安分。”
这时宋宜画刚好端着饭菜上来了,因无旁人她也不行礼,连凤冠都未戴,简单的发髻到衬出几分难得的家常。
她脸色本是柔和的,踏进们见两人正说笑,冷声道,
“皇上怎么还有心思在此说笑?不去追心上人么。”
白修隐仿佛还未习惯皇帝这个称呼,愣了片刻,“什么心上人。”
宋雨寒在旁便嗤的一声笑出来,“大殿下已经被皇太后送出宫啦。”
白修隐脸色一垮,气场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宋宜画凤眸微瞪一眼宋雨寒,引得后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来人。”白修隐吩咐来身边的内监,面色不霁,“吩咐下去,先帝遗子白修泽,谋害先帝畏罪潜逃,全城戒严,就连一只鸟儿飞出去都要给我抓回来。”
宋雨寒歪着头,“你要寻他便去寻呗,干嘛还给他安个罪名,多不体面。”
白修隐阴沉着脸,显然不像是想说话的,一筷子菜被夹到自己碗里,宋雨寒被宋宜画轻瞪,“吃饭吧你!”
“哦我知道了!”宋雨寒却依旧毫不畏惧地叽叽喳喳,“他若是没有罪名,皇上怎么好寻得由头全城戒严呢。毕竟大殿下想去哪儿,皇上虽有权过问,却无权干涉啊。”
她低笑道,“可是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围堵大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容不得他呢。”
白修隐脸上愈发难看,起身离开。
马车出了宫门,却不知道驶向哪里,他叹了口气,吩咐车夫道,“出城吧。”
可是出了城又该去哪里呢。
颠簸的马车却在行驶一会后逐渐停下来,外面隐约嘈杂之声,他吩咐随侍的内监,“小章,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小章下车,马夫便探进头来,“主子,戒严了,怕是出不去了。”
白修泽一惊,“戒严了?怎么会?”
马夫小心翼翼地看了白修泽一眼,“说是大殿下畏罪潜逃,全城逮捕。”
白修泽犹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地一下发懵。一颗心终于逐渐沉下去,畏罪潜逃,全城逮捕。他哈哈大笑,“好!好!好!”
即使他离开了,还是要至他于死地是吗!
亏他在心中为他辩驳无数次,亏他还想着他对自己的那点好,亏他还真以为他对自己有情,亏他在即使被夺去自己太子之位后也不曾真的恨他入骨,如今竟落得畏罪潜逃被人追杀的狼狈下场。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中却紧疼痛,如同一把钝刀在心口来回的磨,不见伤口却牵扯痛至骨髓。
“主子,您没事儿吧。”
内监试探性的提醒让他拉回了神智,袖口胡乱拂去眼角笑出的泪,他自嘲浅笑。
身处高位的时候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敢正视白修隐的追问。他突然想扪心自问,对白修隐的真正感情。
即使可以逃避,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无法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