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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粮草先行,若是有计策破敌军粮草,此战势在必得。”
“好嘛蔡大人,用毒是阴毒之术,处心积虑烧粮草就是君子之为?战场之上,本就顾不上许多,您在这儿装腔作势又是何必?不过为陛下平添烦忧罢了。”
“王大人你…”
“各位都不要争论了,陛下的决断才最为关键。”
眼看王九斯和蔡杜这就要在朝堂上吵得脸红脖子粗,完全不顾龙椅上那个安安静静当壁画的小皇帝,江辰忙及时出声控制住了局面。
“陛下,”江辰看向秋笙,“您意下如何?”
秋笙一脸茫然地看过来,若说活体当壁画此神技,普天下恐怕没人胆敢与当今圣上一较高下。
“你们…在讨论粮仓如何处置?”
殿中臣子这回达成统一意见,齐刷刷地给了秋笙一个奇妙的眼神。
秋笙眯了眯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唉,猜错了…
“你们再说一遍?我没听明白。”他冲阶下一众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的大臣打了个哈欠,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刚刚绝不是什么“没听明白”,而是“没听”。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是想不起来方才打嘴仗时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江辰默然片刻,自众人中走出一小步:“回陛下,南蛮步步紧逼,江南危在旦夕,大臣们在商榷如何处理此事。”
“哦,”秋笙懒懒应了一声,“都说了什么?”
江辰:“回陛下,董大人主张武力镇压,驱逐南蛮;陆大人主张保守政策,暂先议和;王大人意图用蛊用毒,毁其神智;蔡大人意图火烧粮草,断其后路。”
“王九斯,很有想法嘛…用蛊用毒,哈…”他在严肃清冷的朝堂上冷冷笑了两声,太久没找往日里那些乐子,他都不会笑了,“江大人,你是什么意见?”
江辰:“回陛下,臣以为应将董大人与蔡大人的想法运用到实战之中,依陆大人议和之见,倒可作为缓兵之计,列入考虑范围内。另外,高将军亦有战报来京,北方骊戎前几日入侵威州,所幸我大越将士浴血奋战驱逐外敌,只是北戎此番进犯所谋必不在小。与江南不同,即将入冬,威州很快便会陷入冰天雪地之中,若是此战拖延时间过长,常年生活在极北极寒之地的骊戎定比我军更能适应环境,再想扭转战局恐怕不易。”
他顿了顿,继续说:“因此,臣以为应当优先将兵良将派往威州平定骊戎,与南蛮暂且议和。待北方再无后患,再回头拾南蛮不迟。”
他三言两语说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说尽了近十年二十年须得夙兴夜寐以资完成的大业。
秋笙懒得搭理这其中辛酸苦楚,摆摆手道:“听你的,你去安排就是。”他昨夜被江辰道德教育到半夜,这老头子对着清风明月淡定自若地讲开了大道理,苦了在长久的风花雪月中养成了一看见月明星稀就诗兴大发的恶习的秋笙,愣是哑口无言地背下来“愧对列祖列宗,罪行罄竹难书”等等黑锅,闷闷不乐地睡了,次日一大清早就被揪起来,顶着两个熊猫眼上朝。
他痛恨这个位子,这个供天下人顶礼膜拜的位子。
被世人朝圣跪拜的报应,便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尊无悲无喜、身无长物的冰冷石像。
当个好皇帝,须得心中长生一杆秤,单拿两眼一瞥,便要大抵将眼前人心性品格摸个八九不离十。然而人心有七窍,今朝的忠良之士,说不定明日便受奸邪蛊惑犯下忤逆大罪,而看似众叛亲离的阴险狡诈之人,未必没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何况,若是明君,哪怕是大臣毫无遮拦地揭发那些小心翼翼隐藏了无数年的伤痛,指着皇帝的鼻子痛骂其为害群之马,也得从善如流地大赞一声“忠臣”。
他不过仍是少年,山一样的重担却这样劈头盖脸压下来,千百年来这样血淋林的故事不算少。有人担住了,迎着寒风冷雨活下去,脊柱渐弯,总能苟求一命不至死地;有人受不住,被生生砸碎了肩背,死在泰山之下,与山魂合为一体,世代受人祭拜,有福死后享。
若是秋笙是这二者之一,那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他偏偏特立独行,非从人堆里将自己脱离出来不可。一场瘟疫没打垮他,上朝听政自然更不会,只是这小东西自小娇惯的一副刚愎自用的脾气洒脱随性惯了,可不是说折就折的。
江辰看着他慵懒地眯着眼的样子,意识到了赶鸭子上架的后患无穷,有些忧心自己能否顺利完成先帝交派的任务。
“行了,没事儿就退朝吧。”
秋笙看着齐齐跪倒在自己脚下的臣子,一阵莫名的焦躁。
这些人,看似对自己毕恭毕敬,可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为这个朝廷、这个国家考虑呢?
他抬起手掩住脸,许久之后抬头,看到江辰仍然站在大殿中。
“江大人,还有何见教?”他有些不耐烦了,一扬手把中看不中用的峨冠扯下来。
江辰静静看着他,想想前后所为,觉得可能是操之过急了。
“过两日便是立冬,到底是生辰,陛下若想出宫,臣不拦您。”
秋笙一愣,一时间没接上话。
“陛下自登基以来,一直身体抱恙无法上朝听政,想必对于朝中局势也并不了解。借此机会,臣会尽力详尽地告知于您。”江辰见他脸上露出那种少年的青涩稚嫩,便将语气更放柔了些,“陛下,您打算如何?”
秋笙脸一垮。他算是明白了,当了皇帝就像是成了个最高规格的罪犯,出门散个心都得拽上个话痨。
“行,那你容朕想想…”
楚在许留山的医馆中逗留了足足十二天,这期间,隔壁阿婆替他补好了衣裳,顺便缝了一套新的给他,出门远行的尸体也在青山之上埋葬好了。即使时间紧迫,楚阁主还是信守了那个随口许下的承诺。可到了第十三天的早晨,他总算迟钝地咂摸出一点滋味来。
这不是自己把别人忽悠了,而是对方放了他的鸽子!
于是楚阁主愤愤不平地抱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而完全忘记了自己干的缺德事且毫无悔改之意。
“许留山,我那两个…那两个过路人应该是来不了了,我还是自己去京城吧,”楚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许留山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渐渐扩大,终于绷不住,发出几声及其压抑的笑声,“你别给我笑,当心我毒你…那咱们就在这里别过吧,等着哪天你皮痒倒是可以叫叫我。”
老鳖的脸皮和胆量都不是盖的,他自顾自笑完,没心没肺地将那两个临时替他跑路的小孩子忘了个一干二净,便严肃下来准备说正事,彻底忽视了楚雷声大雨点小的威胁。“小心我毒你”这几个字,十多天之内楚不知说了多少遍,可他许留山至今全须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