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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青:“仲聆,你再往右一点,对对对,别动了,就是这个地方!”
他们在班青的小屋门前,做着过年的准备。
班青扶着梯子,仲聆站在上面,正在班青的指挥下,给他屋檐上挂大红灯笼。
灯笼挂好,仲聆敏捷的跳了下来,站在地上看:“新挂上去的灯笼,再贴上对联,果然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这是仲聆第一次远离亲人在外面过年。
但他不是孤单的独自一人,正相反的,他被从来没体验过的热闹包围了。
班青:“仲聆,咱们去你西山的院子,这套灯笼和对联,也给你挂上。”
仲聆:“我那里不急。”
比起冷冷清清的西山院子,村子里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计夫子书院已放了假,孩子们不用读书了,就撒了欢儿的玩。
大白天的就有在那里点鞭炮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孩子们又是拍手,又是乱叫。
仲聆从来没过过这样热闹、人又这样多的新年。
这让他心里,也生出许多期待。
快过年了,仲聆和班青都换上了颜色喜庆的衣服。
仲聆换了一套红黑相间的长衣,头发本是扎起来的,却被班青给解开了,理由是班青喜欢看着他披着长发的样子。
班青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仲聆,你很适合穿红色呢,以后,我要多给你买一点红色的衣服,不要总穿颜色这么暗的。”
仲聆笑道:“我穿红色,太招摇了。”
仲聆这话是事实,他相貌太好,如果穿上这样张扬的颜色,基本上一上街,就会被各种搭讪了。
班青马上接着说:“有道理,在村子里你就招摇给我看,咱出去再穿别的衣服。”
他才不想别的什么人都能看仲聆呢,哼。
纯白的积雪,大红的灯笼,不过一两日间,这小小的山村里,就多了许多颜色。
仲聆和班青在村子里边走边看,看着各家各户为新年心的装扮。
仲聆突然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新年。”
班青惊讶道:“真的吗?我们这里过年一直是这样的,今年还不算最热闹的呢,那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呀?”
他是怎么过年的?
仲聆想了想:“我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新年,是在西雁关。”
西雁关有着北沐朝的边境守军,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房邬兄弟跑到边境,这里离皇帝远,他俩终于清净了。
西雁关城墙上挂上了大红灯笼,肃穆的边关,难得一片喜庆颜色。
他和房坞借了处屋子,那是一户久无人住、在冬季里也漏风的民居,俩人动手包了一顿饺子,守岁的人在外面放着鞭炮,他俩的饺子热乎乎的出了锅。
房坞在饺子里放了一颗糖,是仲聆吃到了那颗带糖的饺子。
温暖,安心,还能填饱肚子,过完年的第二天,还是他一年中唯一一天,早上可以睡懒觉,不用大早起来练武的日子,基本上满足了那个年纪仲聆所有的愿望。
那是仲聆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仲聆出神道:“过的最惨的那个年,也是我跟我哥两个人在一起的。大冬天的,我俩缩在一个小破木船里,船已沉了大一半在湖里,冰水淹到我下巴,我俩就在湖上的冷风里吹过了年。”
班青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仲聆没说的是,那艘小破船外,朝廷的官兵正在满树林的找他们。
树林里那小湖的船沉了一半在水里,这些官兵经过的时候,以为这船沉了,不会有人,就没起疑。
那年仲聆才十四五岁,还没长到现在这么高,湖里的水,差点整个淹过他。
最后出来的时候,他冻得嘴唇都是青的,从湖里出来没几步,就整个人一头栽在了地上,把房坞给吓的够呛,检查后才发现是四肢冻僵不听使唤,房坞给他搓热了,人慢慢才恢复过来。
“你说的那个哥,就是那个把你从……那个楼里救出来的,叫……‘伯魏’的?”
“是。”
“这么说的话,我也见过他呀。你小时候来江北时,就是他在后面叫了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你叫仲聆的。”
班青掰着手指头算:“这样说的话,你们搭伙了……多少年啊?”
仲聆微微一笑:“离开青楼后,我一直跟在他身边,直到我这次来到江北。”
班青愣了在原地。
村里的姑娘喊:“仲聆!能不能帮我家贴个对联?我个子矮,够不到门上。”
仲聆就过去帮忙了。
班青怔怔的看着仲聆,忍不住的想,仲聆为什么不继续跟在伯魏身边了?
娘子这样好的人,怎么有人舍得放手让他离开?
仲聆这位“大哥”,能占据仲聆这样重要的一段人生,无端让班青生出几分羡慕和嫉妒。
然而班青很快就发现,遥远的威胁,远远不如近在眼前的威胁迫在眉睫。
村子里的姑娘们,什么时候开始看着仲聆脸红了?
仲聆已经贴完了对联,班青立刻过去把他拉走:“这是我的娘子,你们不许看!”
却不想被姑娘们齐齐嗤笑:“你就吹吧你,仲聆比你高一头,你俩在一起,你做娘子还差不多!”
走出去了一会儿,班青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你就吹吧?
什么叫他做仲聆的娘子?
敢情这帮姑娘,早就知道仲聆是男人了?
看着班青不断变化的脸色,仲聆仿佛知道他心中正在想什么一样,慢悠悠的补了一刀:“她们早就猜到了,只有你,是最晚一个才明白的。”
事实证明,这个话题是不能随便提起的。
要不是仲聆拉住了,班青就一头扎进旁边雪堆里去了。
班青绝望道:“放开我,你让我去冷静一下!”
仲聆也有点无力:“……祖宗,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个的。”
班青十分坚定:“不我心已决,我现在没脸看到你!”
要不是仲聆也是习武之人,就班青这小炮仗一样的力气,仲聆还真拉不住他。
仲聆灵机一动,突然用了许久都没有用过的伪声,柔声道:“可是我想看着你啊。”
班青停住了,骤然转过头来看着他。
仲聆此时的声音,如女子一般婉转轻柔:“你不要过不去这个坎,我装女人的时候确实非常像,若不是你上手摸,是很难分辨出我是男人的。”
班青果然好了,神百倍道:“哇,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时候要学唱曲,我受过专门的训练,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嗓子,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班青一脸惊叹道:“这是你在青楼里学的吗?”
“是的。”
班青由衷的赞叹:“好厉害。”
仲聆感觉怪怪的,这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