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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期望,他更怕伤口被宫绛发现,受到严厉责备,让受伤的心再裂开一条血淋淋的豁口。身体有疤的模特是不完美的艺术品,注定是被丢弃在仓库蒙尘的废弃物,他不敢让宫绛知道,他的愚蠢摧毁了宫绛投在他身上的希望。
紧张和忧虑像酝酿已久的火山,在他入镜的一刻,汹涌喷发。
背景的黑与遮光板的白,构筑了黑白相间的世界,他就站在这个世界的两端,感受黑与白带来的苦与痛。黑像是昨夜的黑,白像是染上鲜血的刀光,意识在回忆与现实中交织碰撞,迸发出痛苦的记忆,愚蠢的烙印又一次浮现心口,深深地扎入心脏。
俸迎的脸色一层一层地发白,直至血色全无,目光空洞无光,摄影师在喊了他几声没得到回应后,扶额叹了口气,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击碎了俸迎敏.感脆弱的神经。
完了,彻底完了。摄影师对他失望透顶,他果然比不上其他模特,他就是个愚蠢又无能的窝囊废,不但毁了前程,还抓不住这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失控地逃离了摄影室,在宫绛吃惊的喊声中奔向洗手间,将自己锁进门里,抱着发疼的手臂,痛苦地瑟瑟发抖。
俸迎在里面待了多久,宫绛就在外等了多久。
宫绛意识到事情有异,第一时间给韦浩打了电话,韦浩当时还裹着被窝睡得正香,稀里糊涂就把俸迎没在他家过夜的事抖了出来,被宫绛追问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情,还以为他们小俩口吵架。
线索断了,宫绛打开通讯录正准备找人时,恰巧发现了昨夜的通讯记录和短信,他大吃一惊,电话联系莫旌鸿,却打不通,后来不知哪来的预感,他打给了盛名。
电话接通的一刻,盛名叹了口气,以悲伤的语气说:“你还是知道了。”于是,昨夜的惊险与欺骗毫无保留地暴露,当宫绛愤而爆粗的时候,盛名以平静的口吻说,“他为他自以为是的冲动行为感到很自责,但请你不要责备他,也不要冲他发火,他的一切行为都源于他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心甘情愿地替你冒险,因为爱你,所以为欺骗感到悲痛,所谓的冲动都是假话,真话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
“俸迎,”宫绛靠在俸迎的门边,半个小时的冷静时间过去,他轻轻敲了敲门,“开门。”
里面没有回应。
“不出来?那我抽烟了,我抽烟你就得劝我戒烟,还得没我的烟,想想我就觉得,”宫绛模仿俸迎的语气,“啊,好……”
“……麻烦啊,你答应我戒烟的,不准吸。”
俸迎立马开门出来,一看宫绛一脸坏笑,手里没烟,气鼓鼓地扭头又想回去。
“喂,人都出来了,还回去干什么?厕所里的屎很香么?”宫绛哭笑不得地把俸迎拽出去,“行了行了,别生自己的气了,走,我们找乐子去。”
“去哪啊?试镜……”俸迎不说了,他胆怯地逃离,试镜成了空纸白话,还谈什么试镜呢,不如谈他不礼貌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吧。
“是我不对,狮子大开口,给你下了这么猛的药,我应该先找难度相对小一点的通告给你过度,再慢慢让你适应,”宫绛揉了揉俸迎的发,“不关你的事,是我的过失,你面对那么多大腕,会紧张也很正常。”
即便宫绛将过错揽到自己头上,俸迎的愧疚也没有一点减少,反而如上涨的洪水巨浪翻涌,不可拾,明明该道歉的是他,不是宫绛,宫绛这样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我知道是我不对,你不用刻意安慰我。”俸迎软软糯糯地低头认错,“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老实说,我没期待你这次能拿下,”宫绛无所谓地道,“我只是给你机会锻炼而已,你离国际市场还远着呢。”
“那我岂不是连你还不如?”俸迎更难过了,“你入行一年就闯入超模榜了,我连边都没摸上。”
“……诶不是,我说,”宫绛真是里外不是人,“你一定要这么纠结么?首先,我出道那年,裴于和余信刚把我国时尚带入国际市场,那是时尚圈最顶峰的时代,人才辈出,国际品牌看到商机,纷纷与我国名模合作,要出头是很容易的事,那也是我国进入超模榜最多的时代;其次,我说过,生活的压力逼迫我必须比碰到人努力;最后,不管我当初多厉害,那都是过去,模特这条路看的是坚持,不是短时成就。即便我的起点在你前面,但从我停下脚步的那时候起,我就永远到不了终点,而你还可以继续奔跑,越跑越远,时尚这个行业就是龟兔赛跑,坚持下去的才是胜利者。”
“道理我都懂。”俸迎心结并没有解开,不但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还因为自己的辜负。“小绛,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看得这么开?”
宫绛揉了揉俸迎的发:“等你长大的时候。”
俸迎经历的太少太少,遇到的挫折用五根手指头去数都是浪资源,正因为以前都是生活在温床之中,尝不到世间的辛酸苦辣,因此这两天经历的打击对他身心造成了极大创伤,要换作现在的宫绛,早就一杯酒、一口烟哈哈笑着熬过去了。
宫绛以“竞争对手实力过硬,自身实力不足,故主动退出”为由,退出了这次试镜。多年前,宫绛也上过《纽约风尚》的外封,这家杂志社也与宫氏企业有短期合作关系,主编跟宫绛关系不错,非常欣赏他的才能,本来想给宫绛开后门,直接让俸迎登外封,但宫绛坚决不同意,认为捷径反而会让俸迎认识不到自身缺点,自信心膨胀,因此才有了竞争激烈的试镜。这次宫绛退出,出于两者关系考虑,主编还是象征性地挽留,宫绛毅然选择退出,希望以这次主观原因导致的失败,给俸迎好好上一课。
宫绛走得潇洒,也带走了“有自知之明”的美声,俸迎去潇洒不起来,一路上闷声不吭,心情低落。
直到被宫绛带到一个地方,他的心情才出现了转折。
游乐设施发出粗重的机器运转声,激昂的尖叫与欢声笑语汇成跌宕起伏的交响乐曲,人们的脸上洋溢幸福而美好的笑容,往来的卡通人偶与孩童们亲密互动,这里就像一块巨大的橡皮擦,将你的难过与烦恼清除得一干二净。
“游乐场?”俸迎吃惊地望着门口响亮的招牌,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在那之前,这里被他严厉的父母纳为会让人堕落的禁区。
“没来过吧,走,”宫绛甩着手里的两张票,“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们先坐简单点吧,比如,呃,”宫绛尴尬地指向那边少女心爆棚的旋转木马,“坐那个。”
俸迎没听到,目光充满好奇地盯着不远处的海盗船,高亢的尖叫有如海浪翻涌声,一浪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