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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视。
孔慈问旁边小厮,“知道冯姑娘院子在哪儿么?”
那小厮看他孔武高大,略略发憷,没敢回答。月凝着急了,想要上去保护她,孔慈却“嗯?”了一声,转了半个圈,险些将冯君跌下来。
这下月凝吓傻了,靠近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霜小又在后面抢答:“出院子右折一直走,过了花圃往左跟着墙根就到了!”
孔慈点点头,突然向前俯身,将那冯君一把抓起来扛在肩头上。
“混账!”冯君脑袋栽下去在他背上,一双腿被他胳膊箍着,她只有用两个拳头捶他的背。
孔慈眉头微蹙,“倒还有点力气。”随后转头对文迎儿道:“弟妇且先休息,我这兄弟的小妹她怕我在你这院里,耽误了你的名节,这敝人省得。正好昔日打仗时,我这兄弟已经将他妹妹许给了我,眼下她已没了上家,那么我便接手,去她院子睡便了。告辞。”
“我有婚约,你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账泼皮无赖……你们快点把我弄下来啊!”
那孔慈健步如飞,已经出去了。月凝与众小厮正要走,文迎儿这时起身,笑着让人拦住他们。
“诸位今夜劳动也疲乏了,是我对不住。绛绡,拿些钱果给大家分分。”说着便让绛绡立即取了铜钱盆子,一人分了一小把。
“姑娘的名声事大,今夜的事还望诸位守口如瓶,切莫传出去让咱们姑娘的亲家知道。”
这么一说,那月凝满面通红,钱也不许任何人碰触,便领着他们速速退却了。
☆、药引
文迎儿着霜小在后面跟着去了冯君院子,回来后绛绡与文迎儿正点了灯笼开始喝家里剩下的糖水了。
看她回来,文迎儿招她在房里坐下,三个人都不怎么瞌睡。
“说罢!”
霜小就开始说:“孔将军将大姐儿扛进屋前放下,抱了个拳说‘得罪了,请姑娘莫要为敝人的事为难他人,你若有什么不满的就单独同敝人说,若只是要赶走敝人,没必要大动肝火。若是无事,敝人这就走了,待安顿下来再给冯宅送拜帖。”
霜小用糖水漱漱嘴,“说完了孔将军就要走,结果大姐儿在后面又叫住他,‘我二哥说把我许给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孔将军回,‘确提过一两次玩笑话,但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敝人说出来,纯是为我那弟妇解这个围,若有冒犯姑娘,那就请姑娘多担待,实在不行你可以像方才一样打我一顿解气?’
然后周围人都想笑,因为方才大姐儿是趴在人家背上捶小拳头,就像新娘子背进门一样。大姐儿半天没说话,肯定是偷偷脸红了,她也不好再当着下人去打孔将军罢。”
文迎儿一边咀嚼糖水一边品评:“孔大哥这脾性很有意思,火点得快,也去得快,说正经便正经,说吊儿郎当也确实很登徒浪子。
霜小纠正:“但他自己却不觉自己泼皮了,眼神正儿八经的,认真得不得了。”
“然后?”
“然后大姐儿问他,‘我二哥是何时跟你说的?’孔将军答:‘六七年前罢。’大姐儿哼哼了几声,就让人带他去住处安歇,我偷偷跟过去,大姐儿果然把他安排在下人房了。”
绛绡道:“她想安排在那里就安排在哪里罢,疯婆子。”
文迎儿知道这样很不妥。又思及霜小刚才没把王妈妈请来,于是问,“堂上如何?”
霜小道:“王妈妈说今天夫人又不太好了,但既不想看大夫,也不想惊动各院儿过来看她。我问了,那大姐又欺负我们娘子怎么办,王妈妈说‘欺负不了两天了,吕家昨日已经上门来商议婚期,夫人的意思快办快结。’”
绛绡笑:“连夫人都看不下去大姐儿了?”
霜小道:“不是,还是为了给夫人的病再冲一冲喜,夫人也觉得把大姐儿嫁了就了了一桩心事。”
文迎儿听见这话,倒是眉头紧锁住了。绛绡瞧见问:“娘子怎么不和我们一道高兴?”
文迎儿深吸一口气:“如今冯宅已经捉襟见肘,夫人病成这样也不管这吃穿用度的事,就这么与对方商量下来了。如若冯君真的要嫁,那么布置、打点、茶果、宴请、拜门,全部都要用钱……”
第二天早上,霜小看吟风苑的凤仙花全都开了,就拿了一个钵和一个杵去摘了一大半,混入白矾,坐在石头凳子上开始捣。
绛绡正在帮文迎儿梳妆,带梳妆好了之后,陪她去堂上想看一看文氏。王妈妈说:“夫人要好好歇着,就不见了。”
“前段时间不都好了吗?”
“一直都这样反复。”
正好从外面跑来了送信的小厮,王妈妈又接过信送进文氏房里去了。
文迎儿只好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王妈妈又跑了出来,满面笑容地叫住她:“去堂上吧,夫人有话跟你说。”
“是什么事?”
“二哥受太子举荐,擢升东宫引进使,官阶在从五品中卫大夫、秦州刺史。”
引进使是武官实职,后面两个是虚衔,这的确是很大的恩典了。文迎儿的第一个想法是,一个月至少能领到七八十贯钱吧……再加上按照惯例,应当紧接着布匹、禄粟、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添支和恩赏都能下来,日常开支就能增补上去。
估摸文氏早就料到这一点了,否则冯君的婚事是无论如何办不了的。
文迎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盘算到这么多,失忆前定然是有过这种经验。
到了堂上,发觉文氏在短短几日又瘦了一圈,此时没有说话,但喉咙总有种低低哀哀的咳喘,文迎儿知道她对自己善意,看她这样子心里悲悯,立即让绛绡把她早上准备的粥拿来呈给文氏喝,自己则坐在她床边上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一次她的手是凉的。
王妈妈和文氏屋里的丫鬟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是为冯熙的擢升高兴得,大家都知道以后各方面都会好起来。但文氏脸却皱着,“我倒是不比前些时日他在牛羊司时好了,因为知道他擢升上去,是想有所作为,但要作为什么,我也猜不出来。他父兄都已经没了,现时就只能靠他一个人,如若他还不安稳……你要劝劝他,尤其不要卷进党争朋获里面去!”
文氏的忧虑在这里,怪不得近来身体更差了。
文迎儿想了一下,“……姑母是说太子那里不安稳?”
文氏低声在她耳边说,“老身虽不出门,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太子为何要拔擢他,还不是现在朝中少他的人么。眼下官家喜欢的是韫王,那官家底下的宰执们都投其所好,万一废立……唉……不说这些咱们不懂的了,家里的事你多听着君君学学,她要一耍脾气你也多担待些,也就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