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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荀子衣与赵煦却显然没把他当自己人,连番拔掉自己的亲信,换了他荀子衣的幕僚,俨然便将他做空。
而如今找个没命根子的跟他交代两句,便算是搪塞了他,实际上,荀子衣也早就把那几个幕僚叫过来吩咐妥当了。
文渊手指头捏一捏袖子,“现如今程内监您还管着皇城司,不知皇城司可戒备妥当了?我如今在御营不过是个闲人,您与我说,还不如让皇城司早做准备,得您口中的反贼回了他原先治下的老地方,鼓动那皇城司的人都跟了他,可就麻烦大了。” 程之海嘴唇颤了颤。因为文渊的确说到了点子上。皇城司自他主掌以来,除了内侍省的内监们服他,其他人根本不服,尤其是三千亲军,虽然冯熙走后诸多调换,但也都在禁军宫内侍卫亲军和御营中调换,若是冯熙真的振臂一挥,暗中传信让他们也反了,也未可知。
他便对文渊道:“您还真提醒了我。”说罢他也不想跟这被架空的文渊多废话,寻自己手下出宫抬轿去皇城司去了。
文渊还站在那处,负手仰头,口中低低道:“这蠢阉人还真把自己当过去的管通了。那荀子衣也真以为自己能执掌军事了?真是两个四脚王八。” “伯父也不怕这宫里到处是耳朵?”
浓雾之中,十步之外传来一个熟悉冷着的声音。
文渊将袖子甩下来,喜道:“我所料不错啊。你小子总要回来的。上一次便是咱们伯侄两个做的,这回也不能少了咱。”
那冷着的声音笑一声,“您方才说御营已被做空,可还有什么办法?”文渊大笑两声:“我在御营这么些年,岂是他们说拿走便拿走的?”
那声音道:“那么您暗中不发,就是在等。”文渊道:“对,就是等你。”那声音也笑:“侄儿不会让您失望。”
文渊欣慰地点了点头,往那声音处走了几步,却再没半分对人影了。回到御营,他便令下人倒了上好的酒喝了两盅。过得不到一个时辰,他的探子回来报:“方才皇城司的人来信儿,冯熙回了皇城司,胁了程之海。”
文渊哈哈一声,“有皇城司,就有一成胜算。”另外问:“上阁门今晚谁当班?”
探子道:“是孔慈。”
文渊道:“嗯,那胜算又多了一成。”
探子道:“河北军里的西军旧将近日也响应毅捷军,拉起勤王除宦官杀荀驸马道大旗,现在冯熙的军队一路畅通,不过半月怕就能到汴梁城下。”
文渊道:“那又多了两成。”
探子问:“那就是四成把握?”
文渊道:“还有两成在我这里。”
说罢叫人把荀子衣安插的那几个副都统叫了过来。
那几个副都统进了文渊的大堂,一见桌面有酒,立刻变了神色。
“现在反贼都要打到城下了,文都统还能叫咱们喝酒,难道是不把荀驸马和陛下放在眼里了?”
文渊摇摇头,“这你们可就说错了。”他自己斟酒自己喝了一杯:“这么好的酒,能是给你们的?”
话音还没落下,他们的身后窜出几个士兵,手里头都攥着长刀,一刀插一个,霎那之间全送了西。
文渊道:“现在就剩下那最后两成……”
…………
荀子衣正在赵顽顽的门口立着。
今日已经二十八,明日便是成亲之日。
“当真是明日才穿么?”
“既说是二十九,便是二十九穿。”赵顽顽哄着阿氅睡觉。
荀子衣见了,有些急不可耐:“那件礼服,是比照皇后服制所做,唯一不同,是那皇后大袖上绣的是凤翟,你这件绣的是文鸟。”
赵顽顽道:“都已经等了一月,你现在连这最后的几个时辰都等不了了?”
荀子衣牙齿咬了咬下唇。
赵顽顽脑袋里一心是为保住这孩子。他为了得到她,自然是要忍的。但他想得明白。就在明日,待他占了她的身子,她也就没了办法,只能做自己的女人,而至于这个孩子,便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将他从这世间抹去。
“等,我自然是能等的。”荀子衣让凤霞把那件鸟纹大袖接过去,那丝绸的触感冰冰凉凉,却又柔滑到极致。
赵顽顽撇过头去,一眼也懒得看它。倒是阿氅的目光追着那大红色,手伸出来,像是要抓它似的。
夜幕将至,荀子衣终于走了。
赵顽顽站起身来向外面去。到了晚上,雾反而淡了,但赵顽顽却看得清晰。
那人的身影是长在她心里的,不论什么时候,她都能从暗色当中分辨得出。
刚刚入夜之时,还未点灯,她抱着阿氅快步向他靠近,待近到听的清楚自己的心跳时,停下来,向着他柔声道:“几时站在那里的?”
冯熙轻声道:“只刚来。”
她怀中的一双清亮的眼睛,懵懂又大胆地盯着他,他伸出食指,轻轻抚摸阿氅的脸庞。阿氅张口露出笑来,那一双眼睛弯成了小船儿。“这是我的孩子。”
赵顽顽笑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此时你两个在我身边,倒只有我一个与你们不一样。”
冯熙将她散乱的鬓角放至耳后,“今晚我还有些忙。明天一早,我会亲自来接你。你不怪我现在不能接你离开吧?”
赵顽顽道:“我料定是明日你才会来,今日就见到了你,是惊喜,所以不怪你。明日你若是不出现,我会怪你。”
冯熙的眸子柔得能出水儿,盯着她,:那件新制的红大袖,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赵顽顽一愣,凝神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穿的。”
“你将它拿来给我。”赵顽顽哭笑不得,“竟是嫉妒那荀子衣不成?连衣裳也要拿走才放心。”
冯熙神秘兮兮:“你就不用管了,明日,只管等我来接你。”
赵顽顽点了点头,他又伸手摸了摸阿氅,轻轻地在他额头一吻,后退几步,掩在夜色当中。
……
赵煦与荀子衣照例在宣和殿吃夜宴,程之海在一旁作陪着。
今日里荀子衣又给他从教坊找来几个绝色佳人伴酒,喝得不亦乐乎。这一日同他往常的那些日子没什么不同,酒也还是一贯的味道,可赵煦今日里却嗅到一丝不安。这不安具体是什么,他却想不透了。
正喝酣间,那荀子衣便说要去如厕。
赵煦哈哈一笑,“朕想起来当日逼着上皇退位时,便就觉得十分尿急,这逼完了宫好像也嚷嚷着要如厕来着。”
提及逼宫之事,他便甚是得意,自然这得意也只能当着荀子衣的面露出来。可说这事是他这辈子最浓墨重的一笔了。当皇帝之后,除了风花雪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