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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后宫中苦苦坚持了近二十年,也只有元幼祺这么一个支撑。若是这孩子也因为顾蘅而与自己生分了,纵是将来大仇得报,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可言?
真正的母女血缘,是任什么事都隔绝不断的;可若是,后天强扭的呢?
韦贤妃此时怕极了将来某一日,元幼祺一旦知道了的身世,会恨自己。
至少,眼下,能留存一分母女亲情,便多留一分吧。
韦贤妃于是退缩了,她决定不再追问元幼祺,而是截断了她的话头儿,道:“原来如此。”
元幼祺一呆,心道母妃想说什么?
她还未从对顾蘅的担心中跳脱出来。
韦贤妃却肃然了神情,道:“你父皇昨夜来看你了。”
“是,孩儿知道。孩儿后来无意中睡过去了。”元幼祺垂眸,敛下眼底的黯然。
她如今已经对父皇心存芥蒂,再也无法做到像曾经那般的感情。
“宝祥,你要记牢,无论你心中存着怎样的态度,现在,他都是大魏的天子,是随时可以决定你、我,以及所有人生死命运的人。”韦贤妃意味深长道。
元幼祺深吸一口气。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得?
她心里存着抵触,在听到韦贤妃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深处竟诡异地冒出来一句回应:若是他不再是大魏天子呢?
她旋即被自己脑中豁然蹦出来的念头惊着了,接踵而来的,便是昨日顾蘅抛给自己的那个问题:你想拥有我吗?
元幼祺快速地呼吸了几下,才不至于被某种类似窒息的感觉压抑得停止了呼吸。
只听韦贤妃仍旧续道:“……而且,自今日起,朝中以及后宫中的局面,便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元幼祺被吸引了注意力,圆了眼睛。
“今日早朝,陛下已经颁下旨意,敕封你为吴王。”韦贤妃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吴王?亲王!
元幼祺坐不住了。
她原来的封地会稽郡,便是在吴地,但那时候,她是郡王啊!
她才十六岁,怎么就毫无征兆地封了亲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蘅和韦妃,各有各要报的仇,不过,目标都是一个。
☆、第二十章
“父皇为什么要加封我为亲王?”元幼祺急问道。
难道是为了补偿自己昨日所中的“毒”吗?
她深知,事情的真相,绝非如此简单。
韦贤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续道:“你且继续听母妃说,还不止加封你这一桩事呢!”
元幼祺心中顿时一沉。
“济南郡王晋封秦王,河阳郡王晋封赵王,元澈册封世子。”韦贤妃不带情绪地叙说道。
元幼祺更受震动了
四哥封了秦王,七哥封了赵王。三哥似是什么也没得着,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从来不被父皇待见的孙子元澈,竟然这么毫无征兆地被册封了世子!
要知道,元澈是三哥的嫡子,极得三哥宠爱。父皇主动下旨,册封了这个世子衔,那可是不亚于晋封三哥亲王的恩典啊!
父皇突然间大加晋封皇子皇孙,他到底要做什么?
元幼祺随即便意识到,这份名单里,竟然没有太子哥哥什么事儿!
虽然,皇子做到了太子的位置,便是极至;虽然,太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而父皇又素来烦恶女子摄政,但是这样明晃晃地加封太子的众兄弟与侄儿,不是在打太子的脸吗?
韦贤妃自然查知她心中所想,幽幽地追上一句,道:“高丽王派使者觐见,奉上了一棵据说是五百年的极品山参。陛下赐给太子了。说是太子为国事忙碌,二十八年殚竭虑,也是太辛苦。”
元幼祺眨了眨眼睛。
老山参?补身体?
呵!二十八年殚竭虑?太子哥哥难道刚下生就懂得国事了?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的好话啊!
只见韦贤妃亦勾了勾唇,轻飘飘地下了注脚:“陛下是在让太子多补补脑子呢!”
元幼祺闻言,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
母妃转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皇帝在打压太子,而捧高其他皇子的地位。
可是,为什么?
元幼祺发觉一件事,即每每面对顾蘅和母妃的时候,她脑中问的最多的问题,便是“为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是疼爱她到骨子里的,一个是她爱到骨子里的。元幼祺自问,无论哪一个的智计心思,以她现在的脑力,都是拍马追不上的。偏偏,这两个她最在意的人,心里都存着说不得的心事,极深的心事。
元幼祺于是明智地闭了口,静待下文。
她虽然颐指气使惯了,但是在不明白不了解的事情面前,总是能秉持着谨慎受教的态度的。
韦贤妃很欣慰于元幼祺的稳重,这是她十六年悉心教养的结果,又何尝不是这孩子先天的宿慧?
当然了,她可不认为元幼祺的宿慧来自于那个昏君。
“昨日你出了那事,陛下来看过,必定认为是有人在你的饮食中下.毒。陛下思虑极深,自然会首先想到你白日里赴过的宴。”韦贤妃耐下性子,循循善诱道。
父皇怀疑四哥!元幼祺睁圆了眼睛。
虽然,韦贤妃避开了顾蘅的事不提,很让元幼祺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四哥元承平向来对自己温厚,纵不似七哥那般亲近,也很有做哥哥的样子……这样的四哥,竟无端被父皇疑了,元幼祺心里很觉得过意不去。
然而,转瞬一想,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若父皇疑了四哥,为何还晋封了四哥亲王爵位?还是秦王。
若记得不错,父皇潜邸时候便是被先帝封的秦王爵位吧?
她自幼熟读本朝与历朝的帝王录,记心又颇佳,对于每代的天家事都了解得详细。
韦贤妃见她深思的模样,暗赞点头,又道:“不错,陛下潜邸时候便是秦王封号。而且”
她话锋突的一转,“陛下已经下旨,西羌作乱,命你四哥代天子出征,剿袭羌乱,镇守西陲。”
元幼祺倒吸一口冷气。
“代天子出征的,难道不该是太子吗?“”
而且,那几小股羌人扰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于用一位亲王挂帅征剿吗?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且,不止征剿,清乱之后,还要“镇守西陲”……这是把四哥发配了吗?
她的阅历和对于朝堂之事的敏感度,只能支撑她想到了这些。
即便如此,韦贤妃也觉得很欣慰了。
她的孩儿并不笨,只要善加历练,便是帝王之材。
“宝祥,太子亦是册封的,不是永远不可改变的,”韦贤妃目光深邃,“即便是帝王,也不是永远不可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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