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书房论道
阳春三月，正值花红柳绿之际，和煦的阳光滋润着万物，同样穿透亮瓦照射入青牛观东边的屋子，此时屋内正堂上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而在他面前三张桌椅上分别坐着三个十来岁的小道童，
屋中几人不是别人，自然是虚风子和他两年前新收的三个徒儿，李野、小胖子以及徐立轩。
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在虚风子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如同当初翠云楼与李野初见时那样的精神抖擞，而且脸上的皱纹似乎还少了不少。
相对一尘不变的虚风子，李野、小胖子、徐立轩三人却是改变颇大，本值长身体的年龄，此时的三人对比两年前高了不止一个头，而又由于读书习武，三人的精神面貌可谓焕然一新。
当然，三人除了长得高了些外，变化最大的就是个个偏显富态，额，就是不光竖着长了，还横着长了几圈，特别是小胖子赵有才，原本就是个小胖子，胖嘟嘟，挺可爱的，到现在站起来都看不到腿了，活脱脱一个小肉球。
和小胖子一样，李野的身上也胖了几圈，看着身上一圈一圈的肥肉，虽不松散，但也不紧凑，李野还是有些怀疑人生。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还没这么胖过，9岁的他如今体重过百，都快赶上前世的分量了。
“看来这山好水好的青牛山还真是一个养人的地方，只不过小孩胖点还算可爱，长大了还这么胖，不健康不关键，额，好像也挺关键的，当然更关键的是不好勾搭妹子了。”
为此李野下定决心减肥，不过每每看到桌上香甜可口的饭菜，每天无论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量都相当大，于是，刚下的决心一下就动摇了，虽然每次吃饭时吃得很嗨，只不过脑海总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起初虚风子还以为饭菜有问题，又见李野吃得嗨，后来也渐渐明白，偷着乐了许久后也就给他说了小孩子长胖点好，等到了十三四岁时，身体陡然长高自然会瘦下去的，李野这才放心吃过爽。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善恶起于一念，我心学关键于心，心存善念，格物致知，尔等日后无论为官，还是为民，一定要谨记于心。”
此时虚风子刚讲完一堂课，下意识又说到了心学的28字真言。
“老头，我忍你很久了，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能不能不要再提你那破善恶观了。”李野也是听得烦了，虚风子其他倒好，就是有点啰嗦，讲课时时不时带上这几句话，让李野都有点被洗脑的感觉，终究忍不住了。
“竖子，你身为王学弟子，竟敢侮辱祖师圣言，找打是不是？”虚风子对三个徒弟都很满意，如同当初承诺的以德服人，几乎没有打骂三人，不过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想要找戒尺处理李野，不过这玩意本来是有的，不过早在李野几人刚上山后不久就被李野和小胖子给处理掉了。
“老头，不是说好以德服人吗，你还想动手不成？”看着生气的虚风子，李野也有点发毛，他可不想挨打。
“你侮辱祖师圣言，难道不该打？”虚风子怒目冷对，不过却也没再去找那早就不翼而飞的戒尺了。
“非也，非也。”李野摇了摇头，脑袋飞速转动，随即又道，
“老头，祖师说万物皆由心生，为善除恶即为格物。对不对？”
“没错。”虚风子点了点头，
“道家自古便有道由心生一说，佛家也有佛由心生，这善心之说由来已久，我说破善恶观也不见得是侮辱祖师吧。”李野顿了顿又说，“而且世人说了的话多了去，若是祖师曾经说过话，我反驳就是侮辱祖师，我看我只有出家做和尚去修闭口禅了。”
“你……”虚风子知道这小鬼难缠，被他胡搅蛮缠还真有些哑口无言，不过毕竟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随即便道，“我方才说祖师之言，你便反对，分明是对祖师不敬，无道无佛，此时祖师像前，你还想抵赖不成？”
“额，那算是吧，不过祖师也有不对的地方啥，我觉得错了，指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呢？”
李野可不想因为自己无意一句话挨了打，即便练武后，身体强壮了，但身体的痛感依旧那么敏锐，他有时都在想自己要是女生的身体，那个啥时，不得痛昏死过去，同时也庆幸自己是个带把的爷们。
“有何不对？”
“既然万物皆由心生，那么我不看这桌子，不想这椅子，甚至是没见过这桌椅，那这桌椅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李野指了指身边的桌椅道，唯心主义本身就有抹不开的缺陷，虽然后世大多能自圆其说，不过这个时代的虚风子应该没这道行。
“这……”虚风子的确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不过还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这桌子自然存在，心中万物，心生万物，万物已由心生，心触碰到便了解到。”
“算了吧，我看你自己都不一定信，我倒觉得天生混元，混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更靠谱点。”李野不屑地摇了摇头，却是说出了道家的一套理论。
现在大家都是道士，说点道家的话自然不会有错吧，想了想，李野又道，“老头，我看这心学bug太多了，我看不如我们再编一套，完善完善这理论，不怕没人不上当。”
“这万物的老娘是谁咱就不管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谈谈格物吧，既然格物致知，格物致理，那么物就应有律有理。”见虚风子又有争辩的意思，李野赶忙转移话题。
而近两年的相处虚风子也知晓李野能言善辩，对于李野的神奇早已习以为常，也想听听他的想法，便示意他继续说。
“物之理无非物之本身与物之动，万物为动之万物。”李野想到初中物理不是学过吗，万物为运动之万物，没有绝对静止的物体，便随口说了出来。
“荒唐，万物怎可都能运动。”虚风子忍不住反驳，
“怎不可？若是你坐于马车之中，马车可为动？”李野想了想便问，同时偷偷一笑，已为虚风子设下陷阱。
“为，马车自然在动。”虚风子答，
“你可为动？”李野继续问，
“为，我在马车之中，自然在动。”虚风子继续答，
“那你于马车，是马车在动，还是你在动？”李野又问，
“自然我与马车皆动。”虚风子毫不犹豫，
“……”李野无语，他本是想问相对马车是否在动，哪只虚风子没理解对，不过想要解释相对论，貌似说出来估计老头也听不懂，又想了想，随即眼珠一转，
“假设我也在马车中，车帘放下，也听不到马蹄声，马车平稳，感觉不到颠簸，额，我睡着了，反正就是察觉不到外面变化，如果你非要说不可能，那就换成我们在大船上，那看我是动与不动？”李野怕老道找着自己话里漏洞，直接把话说死。
“……，不动。”虚风子犹豫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你看我不动，我看你自然也不动，那么你到底是动还是不动？”李野眨了眨眼睛，促狭地盯着老道。
虚风子被李野问得哑口无言，也明白李野是说动与静是相对而言，也就认下他说的万物皆动理论。
“对了，刚才我说到哪儿了？”李野想继续说，却有点忘词了。
“万物皆动。”一旁的徐立轩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小胖子也应喝答是。
两人也是偷着笑，本来入门时虚风子按照年龄定的徐立轩大师兄，小胖子二师兄，李野小师弟。
但被李野一番据（完）理（全）力（忽）争（悠），硬是整成了自己当大师兄，小胖子二师兄，年龄最大的徐立轩俨然成了小师弟。
“额，既然老头你觉得我说的万物运动之说没问题，那我就继续。”李野看了看虚风子，只见他小声嘀咕了下“我只是现在无法反驳，并不代表认可。”
不过李野直接无视了，又继续说，“那么就定个物分两元吧，一元为物之本，二元为物之动。”
“比如祖师曾格紫竹，巧的是，我也曾格（割）山下翠竹，竹本身为竹，色青，性韧，有根有枝有叶，此为竹之本身，风吹而动，砍伐而倒，此为物之运动。”
“至于格物我认为倒不如这样解释，格物为物动之理，弃之无用之理，取之善于人之理，是为格物。”
听到李野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虚风子陷入了沉思。
“老头，我们是不是该开饭了，我饿了。”这时一旁的小胖子忍不住提醒，因为他饿了，不知不觉又到了正午时分。
“那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虚风子被小胖子打断沉思，也觉得有些饿了，刚想开饭，但随即屋外传来了清风急切的声音：
“师父，不好了，不好了，青牛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