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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头看时,果见帐篷群中浓烟滚滚,火光闪动,都大吃一惊,急忙纷纷跳起身来,跑去救火。
萧峰见那火光的方向竟似从自己帐中着将起来,这一惊比他人尤甚,不及救火,急忙展开轻功直冲到帐前,果见帐子烈焰滚滚,已然塌了半边,鼻中尽是焦臭之气。他只惊得一颗心几乎从口中跳了出来,急叫:“阿紫!阿紫!”也顾不得烟浓火烈,便要冲进帐去。
忽听不远处有人娇唤:“姐夫,我在这里。”萧峰忙转头看去,只见几步外一座帐篷脚边缩着个小小人影。原来那里是上风方向,火势一时尚未波及;不由惊喜交集,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抱了,直掠到营地边缘,见火势无论如何不会蔓延到此处,方才松了一口气,将阿紫放下地来,问道:“阿紫,你怎样?可受伤了没有?”
阿紫只是微笑不答,片刻方道:“姐夫,原来你果然这样关心我。”
萧峰早将她全身上下审视了一遍,见她只是脸蛋给烟熏黑了几处,又听她说话无碍,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没事就好!阿紫,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动,姐夫一会便回来。”
阿紫见他说着话便要起身,一把扯着了他的衣袖道:“姐夫,你去干什么?”
萧峰只当她又闹小孩子脾气,便道:“自然是去救火你可是一个人害怕?”
他话犹未了,阿紫已笑出声来道:“好姐夫,你去救的什么火?你可知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萧峰一愣,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沉声道:“怎样?”
阿紫指着自己的鼻尖,抬高了下巴道:“是我放的!”
萧峰虽说有所预料,还是又惊又气,又不好大声训斥,只得尽力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次又是为了甚么!”
阿紫本来一直笑咪咪地,这时见他脸色沉冷,便也起笑脸,噘了嘴儿道:“当然是为了你那。哼,嘴里说过些日子带我出去玩耍,我知道是哄我的,到时候你又一个人走了,我可哪里找你去?不过现下不一样,没了住处,你想撇下我也不成!”她见萧峰只是不语,伸手搂着了他的脖子,娇声道:“姐夫,你是大英雄呢,说过的话可不许不算!带我出去好不好?现在就去?”
她这解释简直匪夷所思,但萧峰素知她性情如此,虽病不改,当真是气不得恼不得。情知此处实是不能再借住下去了,转头看去,见营地中火光渐息,料想已无大碍,长叹一声道:“好,走罢!”也不等阿紫说话,脱下身上毛裘给她裹了,一俯身将她背到背上,便向山林中行去。
萧峰出猎多次,对附近地理已甚是熟悉,知道向南数道山岭之外便有另一处部落,当下借着星斗月光辨明了方向,迈开大步一气走了下来。
若是他单身行走,纵在黑夜之中不消两三个时辰也已到了,但此时负了阿紫,只恐颠动了她,是以走得较平时慢了数倍。直到天明时分,还只走了一半的路程。斜眼看背上阿紫时,却见她伏在自己肩头睡得正沉。几缕晨曦从枝叶间透过照在她脸上,映出唇边浅笑盈盈,想是正作着好梦。
萧峰心想莫要吵醒了她,四下观望,打算找个背风之处将她放下来好好歇息一回。脚步才一放慢,忽闻到山风吹来,竟隐隐带着血腥气息,顿时一惊:“附近难道有猛兽不成?”只是又不闻有野兽的腥膻气味,心下狐疑不定,将负着阿紫的手紧了一紧,足下放轻,循着风势过去探看。
转过一片林子,萧峰骤然停步,只见地下果然倒着两具人尸,颈中兀自流血不止,显是死去未久。定睛看时,更是一愣,这两具尸体都穿着契丹武士服饰,其中一人甚是面熟,认得正是昨日因打虎和自己起过争执的那个胡里布。
萧峰心中沉吟:“这人如何死在这里?”俯身细看,却见两具尸体身上并无他伤,只颈中一道窄长的伤口,分明是被用剑好手一招毙命,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却是漆黑如墨,腥气之外,还发出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萧峰闻得片刻,竟觉头脑微晕,连忙直起身来,反手将阿紫抱在怀中,捂住她的口鼻退了开去,心中愈发惊疑:“以伤势手法来看,杀人者是中原好手无疑。只是既有如此功夫,又何必在兵刃上下毒?”侧耳细听,远处果然传来呼喝打斗之声。这时阿紫也已醒了,她自是不怕死人,却怕萧峰要去管闲事丢下自己,抓住了他的衣服前襟,颤声道:“姐夫,我怕,咱们快走!”
萧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一面心中计较:“中原武人怎会来到此处杀人?难道是为了那耶律基?又或者……”阿紫看他神色,知他决心要去看个究竟,抓着他衣襟连连摇晃,急道:“姐夫,别去,我怕!”萧峰见她撒娇,若在平时便也依她,但此时眼见情形有异,又怎肯袖手不理?只道:“不要怕,我去看看便回。”将她重行负在了背上,发足循声急奔而去。
行不数步,地下又是几具契丹武士尸体,一般地是伤口中流出黑血。越向前行,尸体越多,到最后直是密密层层堆叠一地,粗略一望竟有上百具之多,想见得适才战况极是惨烈。
只听打斗声已近在咫尺,一连串的兵刃撞击、脚步错乱中,有一人高声喝道“不要慌!长宁队居中,弘义队后卫,永兴、延昌在两翼,大伙儿一起冲!”正是那红袍人耶律基的声音。
萧峰听他语气虽然镇定,然而音调嘶哑中气不足,分明是疲累过度的迹象。隐身树后看时,果见林中空地上有数十名契丹武士,连那耶律基在内,个个大汗淋漓、衣破帽斜,东一簇西一堆地分作了数个小战团,各自背靠着背,正舞动长矛拼力恶斗。看对手时,却只六个人,一色的黑衣蒙面,一人逼住了辽兵一队。契丹武士虽然数倍于对手,然以十敌一兀自抵挡不住,全仗着膂力雄健,将长矛舞动如风,联做一团,敌人方一时寻不到空隙下手。耶律基自也知道照这般舞动,不消多久必然力尽,是以连声呼喝,命众武士聚往一处共同对敌。无奈他命令才出,黑衣人中一声唿哨,六人身形转动,早拦在辽兵必经之路上,步法暗合九宫八卦之势,虽只六人,却拦得风雨不透。辽兵不识阵法,急切间哪里冲得过去?只听啊啊两声,两名契丹武士各中刀剑,伤口中黑血涌出,不消片时便倒地身亡。其余武士自保不暇,更无余力去与主队会合。
萧峰看得暗暗惊异,心道:“中原武人作战,总是乌合之众的居多,除我丐帮和少林僧众之外,并未听说哪一帮哪一派有这等默契的阵法。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一时想不出答案,但见耶律基等人情势危殆,不容再拖,便将阿紫轻轻放在树后,压低声音道:“阿紫,你坐在这里不要出声,我片刻便回。”长啸一声,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