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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抬地就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陆讷一脚,陆讷疼得龇牙咧嘴,指着苏二的鼻子说:“告儿你,苏二,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儿,我挥挥手就有一帮兄弟等着灭你。”
苏二斜着眼睛,特别冷艳高贵地说:“哟,涨胆子啦!”
两人吵吵嚷嚷地说着话,菜就上了,剁椒鱼头、回锅牛肚、川椒霸王蟹,装在有脸盆那么大的盘子里,就见整盘整盘红通通的辣椒,还没吃上,苏二背上就开始冒汗了。
老板亲自过来陪着喝了一杯酒,看着他们吃了第一口菜。
陆讷端着个玻璃杯子,杯子里装的是二锅头,咪一口,吃一口菜,体内好像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抚摸他的心,他的肺,抬头跟对面的苏二说:“怎么样,爽吧?瞧见楼下仨车子了吧,跟你说,都奔着这儿老板的手艺来的,不是熟人,基本吃不着”
“我谢谢你了!”苏二撩了下眼皮瞅他一眼,一边使劲吸着气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鼻尖细细一层汗珠,一张嘴被辣得鲜红欲滴,那么近的距离,他脸上的细细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浅金色。陆讷不着边际地想,那些所谓的国际明星平面模特,仔细洗洗脸之后,估计都比不上眼前这位的三分之一。
小丽姐开了一个老式的点唱机,放印度舞曲《莫呼洛迦》,拉着陆讷跳舞,丰腴的身体贴着陆讷煽情地扭动,老板解了围裙,给自己倒了半杯二锅头,坐苏二旁边,跟他一起瞧着跳舞的俩人,一个瞧女人,一个瞧男人。
女人已经迟暮,没有少女的明媚鲜妍,却有少女没有的历经沧桑后的风情。男人还年轻,眉眼英挺,一边嘴角邪邪地牵起,漫不经心又痞痞的坏,毫无顾忌大笑时又像调皮的大男孩儿,黑色眼睛里永远生机勃勃,永远像天空,清澈高远
老板回头跟苏二碰个杯,说声“喝酒”,自己咪了一口,又回头深情专注地望着跳舞的女人。两人跳累了,回来座位,老板拍了下女人的屁股,女人嘻嘻一笑,坐到男人腿上,就着他的手干了杯里的二锅头。
陆讷跳了一场舞,浑身热腾腾地冒气,两眼像蒙上一层水膜,特别明亮。苏二瞧得心痒痒,本来还想慢慢来的,但激素水平高了,就有点儿想干坏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盘算着怎么拐陆讷去酒店。结果陆讷那边儿电话就响了
电话那头是陈时榆,陈时榆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虚弱,说:“陆讷,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陆讷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问:“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陈时榆在电视台,自拍了陆讷的电影,他在电影公司的处境比从前好了点儿,公司也开始给他安排通告,今天就是去电视台录制一节目。因为没名气,节目编导为提高视率,反正就是可着劲儿地折腾新人,大冬天的,又是下水就是吊威亚的,升矿泉水的绝技。
这些年在外打拼,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营养也跟不上,陈时榆的身体底子早坏了,录节目的时候就感觉不大好了,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在电视里露脸的机会,硬撑着没吭声,等录完了节目,也没敢表现出一点异样,就怕被人说耍大牌。
陆讷到的时候,陈时榆已经面色如金,唇白如纸,但脊背依旧倔强地挺立着,眼神亮得吓人,像锋利的裁纸刀似的,有种义无反顾的决然。
陆讷大步走过去,叫了他一声,一边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到他身上。陈时榆有些迟钝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的一口气泄了,整个身子立刻抖得跟风中蜡烛似的,两条腿也顿时软如面条,直往地上溜。陆讷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用力撑起他的身体。
陈时榆颤抖着嘴唇虚弱地说:“对不起啊,我本来没想麻烦你的,但我实在不知道可以找谁”
陆讷听得心里一酸,顿时想起那天他喝高了躺卫生间冰凉的地上,手上握着手机不知道可以打给谁的凄凉,嘴上骂着,“你这人就他妈事儿逼,这时候不打给我打给谁?先上医院!”
陈时榆微微挣扎了一下,“不上医院行吗?万一被狗仔看到,又乱说”
陆讷有些生气,“你以为你小天王啊,人狗仔就靠着抖落你那些鸡零狗碎狗屁倒灶的事儿吃饭?”
陈时榆被陆讷说得有些难堪,苍白的脸微微涨红了脸,没吱声。
“上医院。”陆讷说一不二,架着陈时榆就往外走,抬头看见苏二才想起来坏了,把这位大少给忘了,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苏二倒是没生气,就那么看着他们,脸上甚至带点儿微笑,致而淡然,透着股严格家教产生的修养,但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只是像面具似的覆在脸上,陈时榆抬起眼,就对上两颗被冰碴子包裹着的眼睛,如同黑钻一般璀璨锋芒。
苏二淡淡地说:“我送你们去吧,这个点儿也不好打车。”
陆讷想了想,没拒绝。
苏二开车,陆讷和陈时榆坐后座,大约是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陈时榆感觉踏实了点儿,闭着眼睛靠在陆讷肩上,一手无意识地紧抓着陆讷的手,冰凉的手心里都是汗水。陆讷怕陈时榆不舒服,愣是一动都不敢动。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苏二从后视镜中幽幽地瞧着后座的两人,尤其是陈时榆平心而论,陈时榆长得确实不错,有点儿韩国美少年的感觉,虽然病着,但眉目如画,又有一股子韧劲儿,是苏二会喜欢的那种类型。然而此时此刻,苏二完全生不出半点儿旖旎心思,只是觉得窝火。
第十九章
陆讷已经好几年没进医院了,对医院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镇卫生院,小二层的楼房,外面灰扑扑的,走进门一阵阴风就迎面而来,大白天的不开灯可以直接变鬼片拍摄现场,给年幼的陆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走富丽堂皇得宛若酒店大堂的医院时,陆讷都震惊了,跟一乡巴佬似的,遭了白衣天使好几个白眼。忙活了半天总算把手续办齐全了,拿了药往回走,进了挂点滴的大厅,就看见陈时榆和苏二挨着坐一块儿呢
陆讷心里咯噔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俩上辈子可是有一腿的,不会现在就勾搭上了吧?
陈时榆被他苦大仇深的脸给吓了一跳,担心地问:“怎么了?”
正低头玩手机的苏二也抬起头来,陆讷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哦,没事,这药你拿好,后面都贴了服用说明。”
陈时榆点了点头,把药袋子接了过来。苏二起身,顺势将手机往兜里一揣,说:“那行,我走了。”
陆讷点点头,却见苏二黑钻一样的眼睛依旧盯着自己,才忽然醒悟过来,赶紧地说:“哦,我送你出去。”
苏二幽幽地瞅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抬脚就往外走。陆讷连忙跟上,一直走到停车的地方,陆讷想了想,真心诚意地说:“今天谢谢你啊。”
苏二玩着手中的车钥匙,好像不经意地问起,“你今天这是准备待这儿了?”
陆讷一愣,诚实地说:“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丢下时榆一个人吧,人还病着呢,换了你,大半夜在医院吊盐水,身边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多凄凉啊。”
苏二望着陆讷没说话,医院路灯光下,他的脸跟时尚杂志上杂志上剪下来似的,新鲜俊俏得无懈可击,至于那错综复杂的眼神,以陆讷的情商,表示,不懂。
陆讷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结果人随手就按了车锁遥控,潇洒地拉开车门,一手扶着车门,转个半个身子,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握了握陆讷的手,说:“你进去吧,外面挺冷的,有事打我电话。”
他态度和悦,语气温柔,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种淡定持重的味道,只握了几秒就放开了,表现得特别自然,就跟跟陆讷认识了几十年似的陆讷瞬间受到了惊吓,怀疑苏二被外星生物给侵占了。
苏二当没看见陆讷脸上风云变化的神情,镇定自若地开车走了。
陆讷走回医院,陈时榆一个人坐着在看电视,身上还裹着陆讷的外套,右手打着吊针,脸色苍白,衬得眼睛特别黑亮湿润,瞧见陆讷回来,就问:“苏二少回去了?”
陆讷心中的警报器顿时滴滴滴地狂叫,“你怎么知道他是苏二,你认识他?”
陈时榆重新将目光投到电视屏幕上,面色平静,随口答道,“谁不知道他呀,大名鼎鼎的苏家二少,公司里的艺人一半儿爬过他的床,另一半儿正努力想爬他的床。”
陆讷顿时给被噎住了,陈时榆的语气微妙,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不屑。陆讷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饿不饿,我刚看见外面有卖吃的,你要吃点什么吗?”
陈时榆说:“随便吧。”
陆讷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半途又被陈时榆给叫住了,他脱下陆讷的外套递过去,“你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没事儿,你披着,我火气旺着呢。”陆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转身就出了大厅,到医院门口买了几个茶叶蛋,两根煮玉米,又买了点儿关东煮,零零总总拎了满满两手。
挂点滴的大厅里人不多,头顶白色的冷光灯寂寞地亮着,壁挂式电视里播着家长里短的韩剧,陈时榆的脸色比先前的时候好了一点儿,唇上有了点儿血色,看着陆讷给自己剥茶叶蛋,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你跟苏二少关系很好吗?”
陆讷一愣,随口答道,“哪儿啊,就一起吃过几次饭。”说完,趁着将茶叶蛋递给陈时榆的档儿,抽空看了他一眼,但陈时榆面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一点异样。
陆讷心内有些复杂,从私心里说,他不大希望陈时榆和苏二搭上关系,如果陈时榆和苏二是真爱,陆讷没有任何意见,但显然不是。
陈时榆轻轻地咬了口茶叶蛋,慢慢地咀嚼着,再慢慢地吞下去,垂着眼睛看地面上瓷砖裂缝,仿佛不经意地说起,“我就觉得奇怪呢,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苏二这个人,名声不大好,你小心点儿,我怕你吃亏。”
陆讷有些意外,大咧咧地一笑,“想什么呢?”
陈时榆没说什么,抬起眼对陆讷一笑,昙花一现般清艳。
陆讷的电影终于杀青了,从拍摄到结束也就两个月不到一点的时间,这还是陆讷益求,拖延了时间,原本他们打算,最多一个月把它拍完。杀青宴跟开机时一样低调,除了一些圈内的人,一般人基本上不知道中国又有一部叫《笑忘书》的电影诞生了。
杀青宴上所有人都很开心,张弛兄又喝高了,拉着陆讷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当初谁能想到呢说实话,老陆,其实当初我也没给报希望,就想着,能有个两百万拍能拍个乡土片就顶天了,谁想到呢,我们居然真的把这么一部电影给拍出来了,他娘的,老陆,这江湖以后一定有你的位子!”
陈时榆坐在陆讷另一边儿,眼角有些薄红,两只眼睛像夏日烈阳下的树木,特别苍翠特别幽深,一言不发,就是看着陆讷笑,笑得宛若十七岁的少年。这人没酒量,稍微喝点儿就晕乎过去了,但喝醉了也不闹,就那样乖乖的,特别能激发女性旺盛的荷尔蒙。
陆讷对面的是这回的女主角秦薇,嘴畔微微噙着一抹浅淡的笑,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的夹着烟,细眉细眼在缭绕的烟雾中与初见时那个眉宇含愁的江南姑娘越来越远了……
吃完杀青饭的第二天,陆讷就和剪辑师一头扎进了剪辑室里,整整一星期,不洗澡不洗头,饿了叫外卖,困了在小沙发上眯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盯着屏幕,手机不在服务区,在剪辑师被他搞得差点神崩溃恨不得将剪刀插*进自己的喉咙的前,总算剪出令陆讷比较满意的版本。
陆讷走出剪辑室的时候,外面阳光刺眼,他觉得自己就跟吸血鬼似的,呲呲几声就能在光天化日下化成白烟了,公交车站牌上的海报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部叫《我想好好爱你》的都市轻喜剧,女主角一身现代白骨打扮,叉着双腿一副女王范儿,十四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宛若匕首般插*入男人的心脏,男主角望着女人性感嚣张的大腿六神无主。
陆讷盯着海报看了半天,才确定这确实是自己那卖了七千块钱的剧本改编的电影。
一路上,大街小巷,铺天盖地的都是《我想好好爱你》的宣传。
陆讷坐着公交,公交广告上播着《我想好好爱你》的预告片,陆讷心情微妙,随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往一电影发行公司去
电影拍好了,并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还得有公司愿意发行。一个好的发行公司对一部电影的成败起着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就比如《我想好好爱你》的出品发行方就是财大气粗的“新星影业集团”,去年一部赚尽口水的《问道》硬是凭着铺天盖地的宣传、和几乎高达百分之四十五的高排片规模创下将近三亿的票房。不过这样的巨头,旗下有自己的电影制作公司、发行公司、公关团队,还有院线,自给自足,别人基本没插足的份儿。
陆讷的目光放在那些中小规模的专业的电影代理发行的民营公司,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罗三。但陆讷并不大想通过苏二的关系,人情债最不好还,尤其是苏二这样的,基本上什么都不缺,哪天他要你还了,基本就是你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时候了。
罗三的电影发行公司的前台小姐长相甜美,态度敷衍,两排小扇子似的假睫毛一掀,用二分之一的眼白瞄了陆讷一眼,珠光宝气的手指往旁边休息候客区一戳,“那儿等着。”
陆讷一手抱着装了电影拷贝的包往那儿走去,原本坐沙发上的男人往旁边让了让。陆讷往沙发上一坐,他这人有些闲不住,把周围看了一圈儿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同样抱着包跟一跑销售的业务员似的邻座,“哎,兄弟,你也找罗总?”
那人反应有点儿慢,弓着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大拇指还放嘴边无意识地啃着,眼神迟钝地望向陆讷。陆讷的脑中顿时一片草泥马奔过,尼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被陆讷围观了抓奸现场的当事人之一唐帅军。陆讷对唐帅军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松垮垮的白色内裤,垂头丧气缩在酒店床上宛若拔毛柴鸡的形象还记忆犹新,如此近距离面对面,更重要的是,陆讷还曾在人手底下混,实在非常尴尬
正不知道该如何摆正脸上的表情呢,一道宛若天籁般的声音随着陆讷左手边的一扇玻璃门的推开传来“小陆?,你怎么在这里?”
陆讷扭头,第一次在玩乐时间以外看到了工作中的罗三,事实上,基本没啥区别,依旧财大气粗,依旧花哨得宛若要赶去参加一个夏威夷草裙舞会。估摸着陆讷的目光实在太过热情,罗三走向陆讷的脚步有点慢下来,考虑了几秒钟之后,迟疑地问:“你是想上厕所?”
陆讷的表情顿时变得跟墓地一样寂静。罗三哈哈哈干笑几声,若无其事地挥着手,“来来来,有事进来说,进来说!”
坐陆讷旁边的唐帅军在罗三出现的一刻早就站了起来,几乎要越过陆讷冲过去,却被罗三身边儿的助理给拦住了,罗三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亲热地揽着陆讷的肩膀进了里面的办公区。进门的档口,陆讷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去,正好对上唐帅军充满血丝的憔悴而绝望的眼睛,那一瞬间,陆讷的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罗三的办公室极其宽阔奢华,案头上还放着一个唐代的石雕佛头。
那回被陆讷说破他那玉的年代,罗三回去越想越不甘心,倒不是钱的问题,罗大少眼里何曾有过这玩意儿啊,而是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人,那玉,他可是逢人就炫耀来着,越想越不甘心,过了几天又把陆讷给叫上一块儿去了古玩市场,找卖玉的老板理论。那老板也是一江湖老手,深谙太极理论,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耷拉着眼皮不慌不忙地跟罗三过招,又把罗三给弄得人心浮动,疑窦纵生,原本他对陆讷的话也是半信半疑,这会儿自己更不确定了。
陆讷也不跟人理论,趁罗三被老板忽悠得找不着北的档儿,把小小的古玩店逛了个遍,然后挑挑拣拣出几样足以以假乱真的新工老玉,说:“这几样东西不对。”
老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半晌之后脸上重新挂上亲切热乎的笑,将两人迎进了内堂,亲手泡了陈年普洱。回去的时候,陆讷就要了那唐代的石雕佛头,指着佛头的双眉、口唇、额上皱纹跟罗三说:“看见这刀法没有,简练有力,线条遒劲快利,未加思考就一凿而就,那时候人心单纯,心里有菩萨,所以能毫不力而将悲天悯人之心刻画出来,接近完美。什么都能假,气韵和包浆假不了。”又说五六十年代国内政治动荡,旧珍藏老古董一箩筐一箩筐运到香港,香港成了中国五千年文化的菜市场,玉器最多,铜器不少,竹木牙角随处可见,那是古董藏家的黄金时代,可怜没投生到香港,可怜没早生几十年。
罗三叹为观止,心悦诚服。
罗三亲自吩咐了秘书给陆讷倒了茶,两人坐下后,陆讷就说了来意。
“噢,这事儿啊。”罗三摸着手上的青金石戒指,商人的明又回来了,没一口答应,“你把片子留下,得空我看看,发不发行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下来的,得大伙儿开会商讨,不过你放心,只要片子没大问题,怎么都好说,你说是不是?”
陆讷也没指望这事儿能一蹴而就,又跟着闲聊了几句。罗三就把话题扯到了苏二的身上,眼神背后略带探究,装着随意地问起,“哎,最近你跟漾儿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陆讷一脸莫名其妙。
“噢,我是说,漾儿没找你去玩?”问这话时罗三特别心虚,苏二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一清二楚,要换了其他人,罗三才懒得理,关键是他觉得陆讷跟那些妖里妖气的男孩子完全不同啊,也不知道苏二在想些什么。
“没有啊。”其实陆讷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礼拜他手机都关机了,就算苏二打电话过来他也接不着。
“噢。”罗三的表情有点儿古怪,凭苏二那行动力,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没表示呢,难道那天他就是说着好玩的?罗三瞧着陆讷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就跟瞧着快入狼口的小白兔似的,特别纠结,有心想提点几句,又觉得在背后扯自己兄弟后退不地道,斟酌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漾儿这个人吧……”
才开了一个口呢,陆讷就想起刚遇着的唐帅军来,没忍住,还是问了:“楼下刚刚那人是唐帅军吧?”
罗三瞬间给转移了注意力,摩挲着青金石的戒面,脸部表情变得讥诮和厌烦,“一小娘逼,还把自己当颗菜,谁耐烦搭理他呀,你认识啊?”
“从前不是还在他手下干过活儿”陆讷含糊了一句。
“噢,那你以后别跟他走太近,漾儿瞧他不顺眼,他算是混到头了。”
陆讷心说,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第二十章
陆讷一走,罗三就给苏二挂了电话。苏二正在开车,声音懒洋洋的,“他能找你什么事儿啊?”
罗三一听这语气就觉得这祖宗不高兴了,陆讷没通过他直接找上老三估计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苏二自尊心有点受伤,罗三连忙解释,“这不是他拍了一电影嘛,想找我给发行一下。片子我还没看,就跟你说一声。”言下之意是看苏二要不要他给开下后门,这种事儿,苏二也不是没做过,高兴的时候砸个几百万捧人个笑脸。虽然罗三觉得陆讷挺好的,跟那些眼神不正心思复杂的男孩儿女孩儿不一样,但比较了一下,觉得他跟苏漾二十几年的革命友情比跟陆讷的深厚,决定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苏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开车呢,没事挂了。”
罗三望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有点儿摸不着苏二的心思,这算是撂开不管了?
挂了电话,苏二将手机随手往副座一丢,脸上的表情莫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老实说,陆讷不是苏二喜欢的款儿陆讷一米八出头的个儿,作为一个小情人来说,有点儿高了,而且陆讷常年运动,身上清瘦却结实,小麦色的肌肤就像秋天里麦田,金黄的,丰盛的,苏二一想起那天在温泉山庄陆讷穿黑色内裤,冷着脸弯腰捡浴巾的情景就觉得腹部一紧。过了毛躁轻狂的青春期后,苏二基本上就没有那种看了一眼就想直接把人压地上办了的冲动了。
但前些时候一连几个电话都没找着人,苏二少就有点儿不高兴了。搁往常,这人基本上就不用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但如今不是还没吃到嘴里嘛,就这么放开苏二少哪儿甘心啊,再说,又有一群狐朋狗友在旁边打赌,看一向纵横情场无往而不利的苏二少这回会不会踢到铁板。
苏二将车速放慢,眼睛留神瞧着路边大大小小的店面平常苏二很少来这儿,这不听说这里藏有一家手工挂毯作坊嘛,家传的手艺,曾经特别牛气,还给一姓爱新觉罗的王爷织过一盘金毯下星期就是李明义奶奶的七十大寿,以他跟李明义的关系,他家老太太寿辰,他肯定得去,老太太专爱手工的东西,去年就给整了一从日本带回来的花器,今年整寿,更不能马虎了
几乎一条路开到头,苏二才看见那灰不溜秋的作坊牌匾,正想靠边儿停车,刚打了转向灯,一辆小面的忽然从后头窜出来,跟得了疯牛病似的,擦着苏二的车子冲到了前头,右边儿轮胎冲上了路沿,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