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三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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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回望过去，毫无疑问，无论是工业联盟内的建设者,还是联盟之外两个基点城的开拓者，他们的作为都是可圈可点的,所有都清晰觉到他们正大步前，未来展现他们面前,是明亮、清晰而生机勃勃的，此相反的是，外面世界呈现出一种晦暗、陈旧死气沉沉,亟待们去改变。
只要联盟自己发展，创造的一切足够自己富足,而不必管外面的怎么样,这种守财奴一般的想法经过这一年多来报纸广播的兴起,各种信息的冲击,经越来越少继续坚持。虽然没有足够的契机——一个它最好不要来到却很可必然来到的契机，比说裂隙重启什么的——新生的工业联盟的内部成员很难对遥远外界的其他类产生“共同体”的受,是多种信息渠道的输入改变这种常态,不过总体来说,联盟成员对外的热援助是建立对云深的崇敬跟随、验证崭新理论的强烈好奇这因素之上的，虽然没有任何否认这行为中新道德的作用,但总体上，这个崭新的联盟仍然是很不成熟、以的行为来类比，甚至可以说是有鲁莽的。因为联盟最有行动力的那没有经历过自己学习的那复杂理论诞生过程中的种种考验，对许多问题抱着一种天真的、生搬硬套的解决思路，致使他们的行为许多方都显出一种格格不入来。
这是一种缺点，但这种缺点并不致命,毕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走的，捷径只缩短的路途只有一部分，世界最终是要们自己脚踏实去探索改造。无论有多少金手指加持，们的思想也不会变成完全相同的样子，联盟内部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的矛盾产生，有够很快被发现然后解决，有会潜入水下，直到们发现端倪或者受到相当的训。无论何，一切永远前。
发展本身就解决许多问题。
时至今日，们经对联盟这个半成品的工业体系够发挥的力量深有体会，关于它的发展方向，许多也认为经看得清晰，他们要不断巩固内部秩序，将更多的吸收到现的工业体系中来，提高生产力，以源源不断的产品才输出影响控制广大区，以革新的新世界取代陈腐的旧世界。
作为联盟外延的分支，新玛希城奥比斯王的抚松港都开拓者手中创造极为醒目的成绩，那么关于这两座城市，他们是否经准备好它们的长远规划？
毕竟从之前这两面临的况来看，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忙于解决迫到眼前的问题，始终没有一个类似联盟内部的稳定环境来规划未来——不是指要完成什么样的建设计划或者实现什么样的生产目标，而是随着对这区的控制加强，不论开拓者自己还是当经完全接纳新的生活方式的们，都自然而然要考虑那必然要发生的事。
旧统治者的被取代是毫无疑问众望所归的，开拓者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做到这一点？
当他们成为公认的新统治者，他们要这封建积淀浓厚的土上实行什么样的制度？
似乎答案可以很简单，直接将工业联盟运行的这一套迁移过去就够。因为比较起来，这两个区的状况当初狼部落撒谢尔遭遇的有不少相似之处，本土势力出于利益考虑“引狼入室”，而后遭遇各种必须借助外来者力量解决的困难，不断的接触中不断加深交流，彼此间的差距愈发明显又难以分割，最终不断的博弈斗争中将主导的权力向对方让渡。
但另一有别的看法，他们看来，这种相似的况之所以出现，皆是由力所致，只要一直确保对当的强力控制，那么采用什么方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确保开拓者——或者说联盟成员的绝对位。只有一直保持联盟成员的完全统治，才确保这两个他们花费此众多的力物力建设的区不会对联盟离心。
这样的忠诚就像相隔两的爱一样不会长久。他们非常严肃说。
范天澜：“……”
他们又说，为再加一重保障，最好是让这两个区始终只依赖联盟的经济输入，它们本身只要积极发展农业，保证足够的粮食生产力，民一样可以得到幸福的生活。
小组讨论时常会产生一过度自由的言论，有以范天澜为偶像的甚至说，尝试让一个外表为遗族的去当王也未尝不可，这样形成对当信仰体系的最大冲击，只要让他们习惯于这一点，不仅兽遗族这样的“异族”够理所当然现身前，其他工作行也会较为容易。因为最大的底限一旦被打破，很多事们都会无所谓的。
但这放飞想象的结果没有一个出现新年报告大会上。
这场大会上，伯斯、作为新玛希城最高代表的范天澜奥比斯抚松港代表的精灵希雅分别作报告。大会未开始时，他们三一起交流各自的报告内容，然后希雅申请调换次序，让她排范天澜之前。
但第一个作报告的不是三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看起来才从少年入青年不久，并且职位很多听起来相当陌生的：他是信息统计局负责，欧文。
有有点儿奇怪看向坐会议前席的维尔丝，很多都知道，这个女掌握联盟内几乎所有有名有姓之的底细，既然不是由术师开场，那么为什么不是她上呢？这个小男孩他们以前连也没过！
或许是一个特别有才的，所以被术师提拔起来的才吧。但这种想法也他开口之后变成有失望，不必说犹皓月恒星的术师相比，也不用他们过的那从容自若的开拓者报告相比，哪怕是小组会上那偏激狂妄却极其自信的发言都不比，这名负责的表现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生涩，一份报告从头到尾都颤抖着嗓子，而且内容也很枯燥，几乎全是数字的罗列，其中一半以上还是他们经知道的东西，无非是联盟的生产力又有怎样的提高，他们的物资储备又恢复或者增加多少……这当然很重要，但联盟一直发展，有这成绩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少数知道这份报告过去的统计报告的不同。
由信息统计局负责发言，意味着这份报告出自于信息中心，那个甚至比军械武库更受保护的方，连术师的住所都没有的防护法术，精灵那里设置至少三层。它的存不是秘密，却并不为多数注意。
过于年轻的负责做完报告后，汗流浃背、释重负离开讲台，然后伯斯上去。
会场里的兽们不由精神一振。
随着联盟的日益发展，育的成果也越发显现，虽然兽群体的内部风气价值观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有显著的变化，但强烈的好胜心还是让他们很注意座次、顺序、排行之类无关紧要但又大做文章的东西，刚刚下去那个小子总结的是整个联盟的生产况，伯斯排他之后，完全可以认为是兽联盟内位的证明嘛。
作为不仅仅是狼族群所公认的下一任领导者，也日益成为联盟内兽一方寄予期望的杰出青年代表，伯斯的报告朴实、详尽而有力。朴实是他的报告信息局负责一样，以可靠的数据撑起报告的可信度；详尽是他除举出数据，还辅以事实分析，让会者明兽诸族这一年里几次标志□□件前后的变化；至于有力，报告的大部分事实资料是由骑兵巡逻队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走遍联盟的每一个部落获得的，这不是一份简单轻松的工作，也没有质疑他们的记录，无论骑兵巡逻队的原始记录是什么样子，伯斯的报告都是平静客观的。
平静的是他的语言，客观的是他的叙述方式，但就报告本身而言，这种平静客观让会者更清晰看到兽群体内部的发展不平衡观念的参差，以及联盟为让他们融入正飞速成长的工业体系而作出的种种努力。
比起联盟内的类群体，兽群体对新秩序的接受确实没有那么快，他们对术师的忠诚也没有那么坚定到可以舍弃一切，更不必说对知识的追寻对改造自身、改造现实的热，类经外打下偌大基业的时候，兽内部仍不彻底整合，这是让他们不安，却又不不面对的事实。没有怀疑术师指引的就是未来的方向，所以当意识到自身同他之间的距离的时候，紧迫就涌上们的心头。
阻碍兽像类一样迅速提升的不是术师的区别对待机遇的缺乏，而是比起联盟中那因为一无所有而倾尽所有去追随的类，他们因为拥有他们失掉的东西——土、族群顽固的传统——而原徘徊很长一段时间。伯斯的报告以无的语调说，果兽诸族再不积极起来，他们不仅会越来越变成联盟最落后的一部分，还有可连那两个基点城中比他们起步更晚的类都追之不及。
“当他们看到前的道路时，就意识到要打碎身上的枷锁。”伯斯的声音回荡大厅里，“作为兽，果们为今天比昨天过得好就心满意足，就好像百兽争雄时，豺狗守着吃剩的尸体吠叫，说们经吃得很饱很饱……此废物，不重新变回野兽。”
伯斯的报告结束，美貌的精灵走上讲台，她的容貌轻灵的声音好像是对刚才凝重气氛的一种调节，她的发言内容听上去也确实没有多少尖锐的东西。这份文辞优美的报告中，她总结抚松港开拓者过去一年的作为，提到他们经历的几次斗争，描述奥比斯王都目前的形势，报告各项改造工程的度及其产生的影响，以海运输入为基础的贸易恢复发展状况，这大多是们通过日常阅读报纸听广播就有所解的。
然后，她开始谈到这个区的未来规划。
王都新区的试验田取得很好的收成，引起王都民对农业的很大热，击退法师团之后，开拓者将王及主要贵族软禁起来，并终止所有贵族对他们名下土的权力，对王都及周边的土行重新的调查统计，并经对土行再分配。自愿原则下，预计实现让包括农奴内的所有王都居民实现耕者有其田，分配之后剩余的土，则由开拓者作为公社农场经营。
接着，她说：“根据当武装的发展速度，继续脱产训练半年，夏季粮食收获，秋季播种开始之前，时机大致成熟，就可以以行动谋求奥比斯全境于们控制之下的统一。”
会场轻微骚动起来，嗡嗡的话语声蜂群升起，抚松港的度实出意料。
虽然计划是计划，需要“时机成熟”，但这外的开拓者大多跟从术师，习惯将八分把握说成六分，而倘若仔细思考，也会发现这个决定并不仓促——们仍然是经验不足，思考时惯例将一切都比照联盟内部的变化方式，“三年计划”“五年计划”什么的，而忽视像奥比斯那样的海滨家，土面积不足兽帝的十分之一，口也有二分之一集中于王都及其周边区。
从现——实际上发展由开拓者领导的当武装从去年就行——到夏收的数月时间，只够奥比斯新建的第二王朝外力帮助下凑出一支成形的军队，战斗力决不法师团相提并论，却是很好的练兵对象。这种战争有助于开拓者一步理顺奥比斯的秩序，实现全境统一后，即可放手将先天条件较好的抚松港建设为中继港，为日益成熟的海航船队发展为海上舰队，开辟跨大陆的世界航线提供有力的支持。
这个美丽的精灵没有用多的形容词修饰这部分内容，她不是描绘一种野心，而是述说一个正发生的未来。
嗡嗡声低下去，但没有消失。对座的许多兽首领来说，他们对两座基点城，尤其是奥比斯抚松港的解，仍停留“一次试探”“好的发展”“力量的展示”之上，占领一个家，征服它的民，收取他们的供奉，成就自己的伟大，这就是他们头脑中所有走出去的意义。
“海上大陆桥”——怎么是这样……这样……这样的东西！
会的撒希尔狼全身的毛都悄悄炸起来，简直压抑不住身心的激动，海上舰队的负责之一布拉兰前面的席位微微一笑。
也才知道不久啊。他心里说。
术师藏得深。
奥比斯的未来堪称波澜壮阔，此前对造船厂及这条海上航线的巨量投入这一刻展现它们的价值，术师的目光是此长远，使得一部分曾背后非议为何不将那泼出去的财富内部分配，让那仍穷困的兽尽早衣食无忧的深羞愧。即使仍有极少数的觉得他们没有向外发展的必要，恐怕此后也难以联盟中高层找到共同语言。
然后，范天澜从前席站起来，迈开脚步走上台去。
会场里的私语声慢慢停下来，无数道目光投向台上，追随着他的脚步，看着这名青年话筒前站定。
是第一个术师相遇的幸运儿，也是他最宠爱的学生，绝对不是个但还不知道本体会是什么东西，还是另一个吞食联盟物资的黑洞——基点城新玛希城的最高负责。
他的报告只有一张纸，离得近的还隐约看到上面写的字也不多，只有寥寥几行，他把它放台上，开始通报新玛希城一年来的发展状况。
所有都听得很专心。他们很难不专心，新玛希城的建设及发展，不管任何时候的任何看来都要说是个奇迹，但凡做过一点管理工作，就想象他当初面临是怎样一种棘手的场面。术师宠爱这名青年，对他交付极大的信任，这说明的不是术师作为一个有的的私心，而是这位唯一领袖对事物价值的准确判断。
当然，这一切的根本还是于联盟的支持，报告也强调这一点。范天澜及其开拓者队伍具体的工作方法，经报纸广播中多有记录分析，这细节就被一语带过。时至今日，新玛希城内部周边的况暂时算是稳定下来，冬季工程也是展顺利，有河运的利，又扎根于土层深厚的平原，曾经不利的局面现经被他们消化成口优势，新玛希城的发展潜力经是任何都看得的。
那么，他们会选择哪一种方向呢？
可以向下游继续打通河运，布伯河连通诸多水脉，传统家孱弱的防卫船载的火力武器面前不堪一击；可以继续向平原内部扩张，占领及统合这个家，然后一步向北发展，沿着那条狭长的，连续的山脉形成的北陆长城一路侵吞，直至极北，然后反身过来，向西推，直至联盟合并，将大陆的西北部完全收入囊中；也可以向布伯河的南岸发展，越过群山，开辟一条纵向的大陆通道，一柄长刀直入西原诸，同他们玛希城所做的那样，以商业开道，然后步步侵蚀，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割据一，建立一个基础深厚的中心政权。
由于西陆大平原上诸林立，口众多，物产丰富，也许开拓者不很快取得今日这般压倒性的优势，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更多的投入长久经营，但倘若将中洲从中分为东西两部，拿下西部最丰饶的大平原，那么联盟将得到的土、资源还是口，都不会逊色于中央帝最强盛的时期。尤其考虑到中央帝从未实现过真正的大一统，并且他们从来不以技术商业长……当然，这就想得未免过长远，很多因素也未被列入考虑。毕竟们对西陆大平原的认识最初还是来源于遗族山居部族——将他们逼迫得生存不下去的那个贵族家族所属的家，就西陆大平原的边缘。
这个世界是非常宽广的，但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们就觉得自己哪儿都可以去。
范天澜的报告没有关于这激动心的未来的描绘。
他平铺直叙，多用短句，简洁而语调平淡，他说新玛希城会持续推大型农场的建设，不断扩大种植规模，不断提高包括经完成、正行计划之中的各个新村内的本区农业机械化水平，此同时，城市本身将持续发展商业，加强同周边区的员及物资交流，环城新村二期工程完成，城市居民基本完成转化之后，向外逐步开放城市各领域，通过各种途径增强城市的文化影响力。
同为基点城市，新玛希城奥比斯有相当的不同，这种不同最明显是表现土政策上，新玛希城承担着巨大口压力的况下，坚持要发展集体农业经济，布伯平原确实有这样的条件，工业化农业的生产效率也确实远高于传统农业，但没有其它口缺口可填补的况下，这种做法毫无疑问会带来另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口不被有效分流。一旦基础建设工程结束，数以万计的劳工都将回流城市，其冲击不啻于当初的灾民潮。
比灾民潮还要有威胁性的，是这批劳工携带着通过劳动积攒起来的巨大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