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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伞,就在雨里淋着,时不时传来叫喊声,那声音里是十足的开心与激动。
张晚枫不在意,望着窗外的老杨树,今年抽了新芽,嫩绿的叶子长得郁郁葱葱,不看树皮的话都不知道它多苍老。片刻,她坐回座位,开始做新发的数学卷子,很难,好多不会,自己低着头琢磨。
渐渐的教室里人多了,有人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晚枫没抬头,只当是其他同学,可那人的声音刺激了她的神经,面前的数字全成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什么都看不进去。
那人声音有点沙哑,还带着点打趣的意思,含着笑意,“张晚枫是不认识我了吗?”
半天,晚枫才抬起头看前面坐着的人,头发剪的更短了,耳朵都露着,额前也是空空的,没有了碎发,眼睛里全是笑,唇角轻扯,一直望着晚枫。
晚枫也呆呆的任由他看,不说话,感觉眼眶有点潮气,眨眨眼睛,轻声说道:“毕老师好。”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很清淡,听不出什么感情,和年龄也不相符。
毕军想摸她的头发,手伸到半路又放了下来,敛了笑意,询问道:“在做数学题啊,难不难?”
晚枫没说话,点了点头,低头看面前的试卷,眼泪有点不受控制,滴在了卷子上,她赶忙用手挡住,不让他看见。她听见凳子挪开的声音,抬头看,毕军已经站了起来,笑了一下,对她说:“好好学习。”
毕军回来两天,只是他们仅说的几句话,晚枫无法诉说思念,她知道他们终究没在一条路上,不敢存有幻想。
隔天下午毕军就要离开,好多人如送他,上次没有的告别,这次全都补上了。
晚枫没有靠近,就站在老杨树下看着他们,自己好像在另外的时间。还下着雨,好多同学在哭,吵吵闹闹的说着送别的话,最后还唱了吴奇隆的那首歌《祝你一路顺风》,稚气的歌声飘荡在雨里: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
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
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
你有万语
却不肯说出口
.......
晚枫就站在老杨树下穿过人群看着他,墨绿色的格子衬衣在视野里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也不想哭,只是不知何时衣领全都湿透了,可能是淋上雨。
她想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也后悔没有好好和他告别,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出口,喜欢的时候也没有好好的说句喜欢,全是遗憾。
在同学们回来之前晚枫就回了教室,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李兰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晚晚,你怎么没去送毕老师啊?”
晚枫扯扯嘴角笑了一下,答道:“我刚才去了个厕所,没来得及。”
李兰兰的嘟着嘴说:“那太遗憾了,毕老师不会回来了,我们肯定再也见不到他了。”满脸的落寞,还带着哀伤。
她坐下挽着晚枫的胳膊,头靠在晚枫的肩膀上,嘟嘟囔囔的说:“你知道吗?晚晚,毕老师知道咱们好几个人不上学了,可伤心了。”
晚枫没说话,就听着她的声音,心里苦笑,其实这些同学辍学多多少少和毕军有些关系,他们看见了外面世界的美好,急着去追求,自然无心在学业上了。可这怪得了毕军吗?怪不了,谁也不能说他们的不对,就连张晚枫自己的心里,也不舍得这么想。
☆、第11章第11章
张晚枫中考成绩不错,上了县里的高中,算是县重点。
她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她读完高中,上个大学,找份普通的工作,然后好好的照顾姥姥。
可是老天不让她如愿,在她满心希望的规划着将来的时候,噩耗来了。
她上高二的时候姥姥去世了,她去田里浇水,倒在了田垦上,不知道躺了多久,被过路人发现了,那是就已经没了气息。
那是早春三月,一年最有希望的时候,连太阳都是暖暖的,可她的心冰凉。
姥姥走了,她没看见最后一眼。
在姥姥的葬礼上,她妈妈李翠嚎啕大哭,还一边哭诉着,“娘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的亲娘呀。”这是这边的习俗,叫哭丧,如果没有人哭就说明这家人的子女不孝,李翠就大声的哭着,她想要展现自己多孝顺。
她还拉着晚枫一起哭,可晚枫没有一滴眼泪,怎么都哭不出来,就在棺材旁边傻傻的跪着。她听见李翠在骂她,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一条狗,晚枫笑了,笑的异常难堪,她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责怪自己,最起码自己是真心的难过,比他们的虚情假意好多了。
晚枫在丧事期间一直跪在零钱,不说话,不动,对来烧纸的人也没有丝毫表示,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悲伤,别人不知道,更不懂。
舅舅没有回来,在入葬的那天都没有回来。
晚枫在丧事结束的第三天办理了退学,她没有知会任何人,拿着300块钱离开了这里。
姥姥的死带走了她的全部希望,原来的美好希冀统统化为了泡影,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李兰兰中考失败就去北京打工了,现在混得不错,过年回来还给晚枫带了很多稀奇玩意。
晚枫在火车站旁的公用电话给她打了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说着普通话:“你好,你是谁呀?”
晚枫紧紧攥着电话,愣了一下才开口,“兰兰,我是晚枫。”
对面的人开心的惊叫了一声,笑着说:“晚晚,你居然给我打电话啊。”
晚枫不好意思,确实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兰兰,我要去北京打工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那边安静了几秒才开口,语气郑重了不少,“晚晚你怎么了,遇见什么事情了。”
晚枫感觉嗓子眼里有点堵,眼泪也滑了下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怎么了,带着哭腔说:“兰兰,你别问,你明天接我好不好。”
李兰兰立刻就答应了,还嘱咐她别怕,明天早晨五点就在火车站接她,两个人商量好了一切。
晚枫的眼泪也止住了,声音柔柔的说:“兰兰,谢谢你。”
那边笑骂一声,“你算了啊,还和我这么客气。”
晚枫挂了电话就进了候车室,一直从下午五点坐到晚上十二点。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晚枫都觉得不真实,往日的画面还好似在眼前,姥姥那苍老的面庞,那温柔的笑脸,那粗糙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