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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却还要踟躇在这红尘之中,见证着此番的老与病死。
慕容钦哲知道这药难咽,光这满房子里的味道都让他不适作呕,更遑论皇帝的要日日如此遵照医嘱。
他走到纪连晟身边,这心就越发柔软了。
纪连晟抬眼看看他,淡淡一笑,伸手让他坐到身旁。
那药盘中唯一一盅热腾腾的蜂蜜水,皇帝递到了慕容钦哲面前。
这水是为他下药的。但纪连晟极少服用。
慕容钦哲只觉得自己现在坐在皇帝身旁,这日子,就一如这水的味道。
不多不少,不过分浓郁,却也不缺甘怡。
“下月初六,朕要北巡了。”
“陛下……?”
纪连晟一句话,慕容钦哲就看他,眼中闪烁着期待。
“带你可好?”纪连晟笑,他是不是终生都无法再摆脱面前的人了?
虽说这慕容钦哲大着肚子,可让他独自留在这皇宫之中,似乎更不放心。
“谢陛下。”慕容钦哲简直喜悦的要给他行礼了。
没有料想到的,他的渴求,居然能够成真。
纪连晟只觉得这是冒险,毕竟这个孩子,以北巡的路途来看,很有可能就生在路上。
可他无法拒绝慕容钦哲这份心和这份渴望。
更何况……他想他陪着自己。
“朕会安排医官一路跟随,你这身子……”纪连晟伸手摸上了慕容钦哲的肚子,只觉得那小小生命在里面自由的游弋着,不知世事,却满满存在着参与感。
“要争气”皇帝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肚子,像是警醒那小生命一样。
第124章第一百零四章(下)
待慕容钦哲刚被送回长年宫,曲六便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十分古怪的长方形盒子。
那盒子是木质的,上面亮亮的,像是被刷过什么东西一样。
“少使,今早在这咱们宫的后面口,发现了这个东西……,您看看?”
曲六十分谨慎的将盒子递给了慕容钦哲。
慕容钦哲触目那盒子时,目光微微变色。
他卸掉披风,由着活里雅拿开,伸手接过那盒子,仔细端详。
盒子的雕刻十分美,云锦盘纹丝丝入扣,一看就并非寻常人家的器物。
但,盒子是空的。空空如也。里面十分光滑,却什么也没有。
“奴才不懂。昨夜这后门口明明是干干净净的,一场雨后,我还特地扫了扫。但今天一大早,却有这么个盒子正正的摆在门前,差点儿绊了一跤……”曲六摸了摸腮,奇怪道:“少使,您看这东西……可是旧识……?”
慕容钦哲端详着这盒子,伸手拨弄开那盒子内一侧的浮土,忽然就在一角的最里侧发现了“三十条”这三个刻字。
他心中一惊,表情上却还是不露声色。
“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慕容钦哲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曲六摇头道,“十分诡异,这东西少使决定留下么?”
想来这长年宫前前后后也出了不少事,上次皇帝让内务府请那法师来做法,彻底的清查整个宫宇,也是为了这慕容少使腹中的孩子平安临世。
一帮奴才们伺候着这本朝第一位有了身孕的男妃,是心惊胆战,不可再有差池。
“既然来了门口,便先放在这里吧”慕容钦哲挪开了目光,将那盒子放置在桌上,无意再多说。
曲六又和活里雅一起为慕容钦哲更换了长衣,伺候着他稍许的进了些食物,才退了下去。
太医又正巧过来请脉,耽搁稍许时间。
待到这旁人都退下之后,这身边只剩下活里雅的时候,慕容钦哲忽然问道:“三十条,活里雅……”
三十条,三十条湖口……那里的琉璃石,是大漠诸多部落交际处的一座地标。
在大漠之中,谁都知道,这是当年徒单大汗丧命的地方。
却没有人知道,这是慕容钦哲和纪连翰缘起的地方。
这盒子中的刻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连翰不是已经封疆了么……?为什么仍然阴魂不散……?
慕容钦哲面色冷冽,他并不喜欢这种侵扰自己生活的“意外”。
也不喜欢,任何标记去勾起自己曾经的回忆。
他在回忆中跋涉了这么多年,够了。
“少使,您认为,这是……?”活里雅还没有看那盒子,这么被慕容钦哲一点,顿时明白了,那盒子里居然标注的恰恰是三十条湖口的地名。
活里雅话到嘴边,生生忍住没有去说“王爷”二字。但慕容钦哲的意思,他却领会了。
慕容钦哲看着那盒子,目光变得沉静而隐忍。这盒子,想起来了……其实,他见过。
当年被纪连翰纳在王府之外的时候,纪连翰曾有一次拿了不少文书和地契来看。彻夜灯火,他陪在一旁,当时记得有份地契好像就是放在这种盒子里。
“王爷,清辽城的地契,都装在这么美的盒子里么……?”
徒单钦哲拿着那盒子在灯下把玩欣赏。
中原人一个盒子都能做的如此美,叹为观止,不服不行。
“呵呵……当然不是,这盒子啊,是王府在这京城‘长为客’钱庄秘制的,只不过,偶而用来装装文书罢了……”
“哦?”
“好看么?这种上乘的梨木,现在很是少见呐……”纪连翰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在一旁说的得意。
时至今日,慕容钦哲一刹那都好想能回忆的起他的侧影。
命运,或许本来会是另一种走向。
但命运既然这样,就不会是那样。
“活里雅,你带着这个盒子去一趟‘长为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钦哲将手中的木盒交予了活里雅,吩咐一声,心头却忽然觉得莫名烦闷。
有关纪连翰这个人的信息,总是在他深感重生幸福的时候,不失时机的冒出来。
什么意思?
第125章第一百零五章(上)
只不过是午后小憩的功夫,雨就漫天狂撒了下来了。
日月无明,天地昏暗,整个世界都是如同弹豆砸下般“劈哩啪啦”的雨声。
倒转的光影里。
三十条湖口的琉璃石前,一个人提着长剑正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剑气如虹,剑光如昼。
慕容钦哲歪倒在破碎稀烂的马车中,车轱辘还在歪着向上打转,四周皆是尘烟。
烈日照的人晕眩,残破的肌骨更是一股股锥心的刺痛向着胸膛袭来。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熟悉,却遥遥不可企及的声音。
“心中装满仇恨的人是永远不会快乐的”
“那该怎样才算好呢?”还是那个稚嫩的童音。
“淡忘这份仇恨,重新去寻找属於自己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