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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每一片枯叶都干净得沁人心脾。
宫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暖阁,匍匐在地上柔声说:“陛下,喝些粥吧。”
叶栖华恹恹地说:“朕不饿。”
腹中传来酸软的绞痛,叶栖华闻到帘外食物的味道都觉得十分恶心。
宫人深深叩头:“宣王殿下特意交代,请陛下醒来后一定要先喝完这碗粥。”
叶栖华皱眉:“朕若不喝,你们是不是要按着朕的脑袋灌下去?”
他自幼性格强横暴戾,未登基时宫中侍人都会怕他三分。如今虽已是摄政王手中傀儡,宫人却还没来得及生出轻视他的胆子。
宫人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奴婢求陛下用膳。”
珠帘之外十几个宫人一起磕头:“求陛下用膳。”
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磕头的声音并不响。那些沉闷的声音却像是怪物的手臂,顺着床幔攀爬上来,狠狠攥住了叶栖华的心脏。
年轻倨傲的皇帝疼得脸色发白。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扬风都没有露面。但他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控制着叶栖华从醒来到睡去的每一个时辰。
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一口不得多,一口不得少。
几时去庭院中散步,几时回暖阁中看书。宫人们提着更漏伫立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地计算着陛下的活动时间。
叶栖华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看书。
他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却总想故意多喘几口凉气折磨一下自己的肺,好像……好像那些不在裴扬风命令之中的咳嗽,就是一种温顺的反抗。
他害怕做一个过于听话的傀儡,一个被裴扬风握在掌心任意操控、却再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傀儡。
那是叶栖华最害怕的结局。
庭院里的树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狰狞地向碧蓝如洗的天空张开双臂。
裴扬风终于出现在了叶栖华面前。
他这次没有穿盔甲,一身布料柔软的玄色长衣,在猎猎秋风中衣袂飞扬。
第三章
暖阁里灯火阑珊。
裴扬风在暖黄微醺的烛光下看叶栖华的脸。
叶栖华被他看得久了,低笑:“国舅,像吗?”
裴扬风说:“有些地方不太像。”
叶栖华扬眉:“哪里不像?”
“眼睛,”裴扬风神情温和了许多,“你的眼睛不像月白。”
林月白是鲛人,有一双湖蓝色的眼睛。那双眸子映着三千春水,开着百里桃花,装着全世界所有的美好和温柔。
可叶栖华不是这样的。叶栖华的眼睛深黑如墨,眼尾修长如钩,眸中的光华是血与火,是刀与剑。皇家兄弟,便如被装在一盅之中的数条毒虫,叶栖华是活到最后的那个蛊。
这只世间最为凶狠蛊的虫如今正坐在灯下,眼尾被灯影拖出长长的一抹轻红。
叶栖华沉默着拨弄着茶杯,许久才轻声自嘲:“还好,我有一点不像他的地方。”
裴扬风不愿在叶栖华面前再想起月白。
月白之死,便是面前这人亲手所致,裴扬风害怕胸中恨意让他忍不住失手弑君。
“这几日,我派人与兀烈国使臣几番商议,最后达成协议,所赠粮食减两成,煤炭减三成,”裴扬风在桌上展开一张单子,“作为回礼,兀烈国公主明年春天会带三千头小牛犊前来中原,与我朝联姻。还望陛下早日考虑一下皇族之中适龄皇子,早日定下联姻人选。”
“北荒风俗不像中原,兀烈国公主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叶栖华轻声说,“皇族之中,与她年龄相仿而又未曾婚配的,国舅,只有朕了。”
裴扬风面无表情地冷笑。
叶栖华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个笑容:“国舅,朕开玩笑的。”
裴扬风说:“陛下,微臣笑了。”他心里被叶栖华这句联姻的试探搅得十分不爽。叶栖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娶了蛮族公主,就可以借兀烈国帮助摆脱自己的掌控?
不可能的。叶栖华害死月白,就活该一辈子痛苦至死。
蜡烛一点一点被燃尽,只剩一点小小的烛芯跳动在一汪蜡油中。
皇上和摄政王没有谈完事情,宫人们不敢进来换蜡烛,只会眼睁睁地在窗外看着光芒渐渐暗下去。
屋里一片漆黑,映在窗纸上的两道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叶栖华借着月光看到了裴扬风的脸。英俊的五官被月光分割出了不规则的光影,裴扬风的唇很薄,下巴上已经生出了一点胡茬。
叶朝男子以面容白净为美,富贵人家一日要理面三次,若面带胡茬见客,是极为不雅的举止。裴扬风大概是忙了一天,来不及整理仪容就匆匆入宫。
天都黑了,他来做什么呢?
叶栖华心中有了疑惑,就问了出来:“国舅,今晚可还要回宣王府中?”黑暗中,他柔软的声音带着点轻轻的沙哑,像是个普通的询问,又像是某种过于亲昵的挽留。
裴扬风薄薄的唇勾出一个看不出温度的笑意:“陛下要留微臣在寝宫过夜吗?”
叶栖华站起身,在月光下缓缓走到裴扬风身前,温顺地倾身靠在了裴扬风胸口,低喃:“国舅喜欢,朕也喜欢。”他不想再像被强暴一样承受一次又一次痛楚万分的亲昵。只要裴扬风想要他,替身也好,泄欲也罢,只要是彼此喜欢的,为什么不能甘之如饴。
黑暗中看不清裴扬风的表情,那双在叶栖华身上游走的手却温柔了许多。
叶栖华在幽夜之中得意地微微扬起嘴角。
他成功了。
裴扬风声音清冷:“把眼睛闭上。”
秋夜寒风疼痛刺骨,叶栖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彻底的黑暗反倒让人好受些,叶栖华细白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裴扬风,触碰他宽阔的肩膀,触碰他颈上的脉搏,触碰那一片扎手的胡茬。叶栖华在黑暗中描摹着他心中张扬潇洒的少年将军。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站在城墙上嗅着北荒吹来的风沙,一夜一夜地望着长秦关的方向。等那一人长歌纵马而来,为从小被困于宫中的小皇子带来一壶边塞烈酒,或者一件粗糙的赤砂土泥人。
回得去吗?
被弄得狠了,叶栖华喘息中带了沙哑的哭音:“舅舅……我们……回得去吗……”
裴扬风沉默不语,忽然凶狠地狠狠顶弄着叶栖华的身体。叶栖华柔嫩的入口觉出了痛意,白皙圆润的脚趾猛地绷紧了。
“别那么叫我,”裴扬风狠狠要咬着牙,“陛、下!”
那一夜之后,裴扬风温柔了许多,不再管束叶栖华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叶栖华不知该是喜还是悲。
“陛下,”宫人捧着龙袍在榻边躬身,“宣王殿下说,您若是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上朝吧。”
叶栖华微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