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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脸吧。”
竹不敢迟疑,倒出一些晶莹的药,轻轻往銮铃脸颊上抹。疼得很,銮铃手紧紧抓在栏杆上,还是疼得只想躲开,可是躲不开,只能身子抑不住发颤,手愈发用力抓住栏杆。竹红着眼,颤声问:“小姐,王爷和大小姐和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吧?我再也不想留在这儿,小姐带我离开吧。”
銮铃勉强做出一个笑容,正要说话,却见原本只是望着李墨兮和萧发呆的齐纤纤忽而慌手慌脚把那摔断的镯子捡起,疯了一样要把镯子拼在一起,嘴里还喃喃不停:“不会的,不会碎的,这是王爷送的,怎么会碎呢,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神色癫狂而绝望。把那镯子紧紧抱在怀里。
銮铃心里咯噔一声,丝丝疼痛。
她唤了声:“风冽。”风冽身影微湿,从不远处一丛花木深处转出来。銮铃轻道:“你送她回去吧,找个大夫帮她瞧瞧。”眼见风冽抱着齐纤纤远去,竹才没好气道:“小姐,你干嘛还要心疼这种女人?!”
銮铃最见不得的就是几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来夺去,最后个个伤残,而偏偏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在乎。她轻叹一声:“为什么男人可以有这么多女人,而不是一对一呢?”
“又说傻话了,这是自古以来的事,哪儿容得了咱们不愿意!”竹把药瓶合上,塞回銮铃的荷包里。銮铃又道:“那为什么一个女人不可以有很多男人?这不公平!”
她话未完,吓得竹忙捂上銮铃的嘴,竹忙不迭埋怨:“小姐,你怎么什么话都说?!”銮铃瞧竹那样紧张,像是她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一样,终于笑出来,轻道:“儿,你可真是我的封建导师,母亲从来都不管我说什么的。”
“那是夫人没听到。”竹不满地辩解。
銮铃见竹的掌心现在还是红的,眉头一皱:“你打她就打吧,那么用力做什么?”
“谁让她那么狠的打小姐!”竹愤愤。
“她也是个可怜人,白白被我们利用了,落得这样的下场。”銮铃暗叹一声,又微笑自语:“谁又不可怜呢。”
“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么尽心尽力为大小姐,还不知大小姐怎么报答咱们呢!”竹却忽然垂下头,眉目间有一丝担忧。銮铃心里微诧异,竹倒像是对萧很有成见。
一时风冽回来复命,銮铃问:“纤夫人怎么样?”
“大夫说纤夫人急火攻心,有些神志不清,属下已命人好生看着。”这一来一回间,风冽身上早已湿透,却依然站得笔挺,面上没有一丝情绪。銮铃略略点头,却是忽然道:“你会吹箫?”
风冽一怔,随即微垂了眼眸:“是。”
“那吹支曲子我听听。”
偌大的澄心池,风雨小了不少,但雨丝卷进,不多一会儿,銮铃的衣发仍是湿透。风冽斜倚在亭柱上,谁也不看,只专注于手中纤细的竹箫。
低低清冽的一曲毕,銮铃仍在发怔,风冽也不出声,径自又吹了一曲。竹见他袍角雨水细流一样往下落,他身后就是墨云低垂,他却浑然不觉,只那么淡漠地站在那儿,吹着一管箫。而他的脸被雨水浸润,青松竹林一般,竹看得竟呆了。
直到风冽不经意抬眸向銮铃看去,眼神和竹在空中一擦而过,竹才“呀”了声,猛地回过神。
下一刻,竹面上火烧火燎。
“……是好箫。”銮铃终于回神,慢慢站起身,又笑道:“拾一下,咱们去松风苑取扇子。”竹忙看一眼天色:“小姐,这天沉的,一会儿怕是还要下大雨。”
“无妨。”銮铃不以为意道,见风冽径自了箫,又道:“改天写一支好曲子给你。”听风冽的箫声,銮铃想到那曲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由风冽这样的男子来吹,当不负这曲中风采。
风冽微垂眼眸,恭敬道:“多谢王妃。”
銮铃听了一笑,也不再多言,也不撑伞,悠悠走出了澄心亭。竹不敢抬眼看风冽,也忘了撑伞,忙小跑跟上銮铃。
☆、第三十五章
松风苑内没有往日的热闹,只李白一人坐在廊下抚琴,背影是浓绿中一片飘然的白。琴声铮铮泠泠,和雨声交融,仿佛天籁。
銮铃并未出声,李白一曲毕,却已然转身笑望向她。銮铃面上笑容嫣然,快步上了台阶,来到李白身边,打趣道:“李先生如何舍得偷闲半日?”
“白有挚友将至,这几日便命他们各自在家练习。”李白抬手请銮铃坐,转眼察觉銮铃左颊微肿,銮铃微微一笑,侧脸看向院外茫茫雨帘。李白会意,便也不再问,一笑道:“方兄的扇子得需我那朋友来了,才能奉还。”
“不急。”銮铃笑着,心里却暗暗惊诧,李白这样狂傲的人,竟对那个朋友这样恭敬,真不知他那朋友是何方神圣,她心底都有些想见见了。李白听銮铃不是来取扇子,又察觉銮铃神色间的落寞,便朗然一笑:“方兄是来找白喝酒的?”
“喝酒怕也不行。”
她目前身上束缚太多,容不得丝毫恣情随性,没有资本放纵。銮铃目光落在李白手边的琴上,轻道:“我是来向先生学琴的。”
李白闻言大喜,一指那琴,爽朗道:“如此,方兄学成之日,白这把‘绿绮’,愿拱手相赠。”
绿绮?銮铃讶异地张大了眼,这就是那把传世古琴?
给她会不会暴殄天物?
回去的时候天已黑了,銮铃倦倦地倚在马车上睡着,直到惊鸿苑外,竹才不得不把她叫醒。銮铃困倦得难受,哀求道:“爸爸,让我再睡一分钟,上学还要一会儿呢。”
竹忙摸銮铃的额头,微微发烫,着急道:“小姐,小姐,快醒醒,咱们回去睡!”
“怎么了?”风冽在马车外听得不对,出声问。竹吓得声音发慌:“想是淋雨淋病了,小姐有些发烧,正说胡话呢!”竹话音未落,帘子一下被打开,夜雨卷入,銮铃缩在车角,打了个激灵。
帘子又落下来,挂在车内的琉璃盏微微一晃,带出温红的光影,那光在銮铃熟睡的脸上,异样的红。见风冽解了蓑衣钻进来,竹下意识往一旁闪了闪。风冽却是叫了几声“王妃”,见銮铃只是一味贪睡,便伸手要去抱銮铃。
“你干什么?”竹抓住风冽的胳膊,不让他碰銮铃。
“王妃病了,我抱她下车。”风冽面无表情,静静道。竹手终是缩回来,却慢慢垂下脸。风冽忽而又把他的外袍解下,披在銮铃身上,才伸出手臂去抱銮铃。骤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銮铃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忽而伸手抱住风冽的腰,低低道:“李暖,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睡梦中的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