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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握在手间。
他似乎从来都不考虑她的感受,只是做他想做的。
銮铃却觉得李墨兮掌心的温度让她脸上发烫,他衣袖是凉而软的质地,擦在她脚踝上,也让她发烫发乱。她不安地动了动。在这静谧的时刻,最轻微的动作,从她内心深处直达脚踝,直到李墨兮掌心。李墨兮不动声色把銮铃的脚放到热水里。小心又把另外一只袜子脱下来。
脚底肿起的包本已瘪下去,然銮铃这两天不断地走来走去,又走的沁出血来。李墨兮看着眉色一凝,忍不住轻责:“自己总不小心,旁的人担心有何用?”
銮铃被他这话说的僵呆住。
李墨兮却不再说话,也不抬头看銮铃,径自捧着銮铃的脚,把脚盆边上的布巾沾湿,拿布巾一点一点地帮銮铃擦脚,细致而温柔,把伤口避开。
洗完脚,李墨兮一抬头才瞧见銮铃望着他,眼里竟有泪,他唇角一抿,皱眉道:“疼了?”
銮铃胡乱地点头,也不敢看他。李墨兮伸手把銮铃抱起,放在床边上,淡淡道:“这次上了药就在思玄殿内歇几日,外面有事我帮你撑着。”
“嗯。”
“……有事不问我,偏要跑到拂风殿去,我还以为脚上不疼了。”李墨兮说这话时,语气微酸轻嘲,还有一些不甘,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嗯?”銮铃把泪抹掉,他知道她去拂风殿了?
李墨兮径自从玉瓶里倒出一些药膏,涂在銮铃脚底,一些揪心的凉意传来。銮铃轻轻一颤,才勉强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家里的事。”
“我以为你和煦王叔多日不见,想叙叙旧。”
“……也没有多日不见。”銮铃忙一笑,岔开话题:“其实就是……松风苑的李白……你怎么不帮他某个一官半职,应该不难吧?”
见銮铃心虚,李墨兮也没追问,拉过被子盖在銮铃膝上,站起身把药瓶拾了,才淡声道:“你和李白认识也有段日子,你觉得他性子如何?”
“……自然是很有才华。”銮铃感觉她答非所问,李白的性子自是恣情随性,耿直无端的,但这似乎不是他做官的有利条件。她是为李白向他求官的,这不太好说出来。
李墨兮也不管她的答话,简单又道:“在朝为官不是儿戏,他不适合。”
果然和李珩说的一样。
銮铃忍不住道:“官场是打磨人的地方,可你不让他去打磨打磨,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形状?”
李墨兮沉默,他命木把水盆拾了,才坐在窗下的榻上,慢慢问了句:“煦王叔是怎么回答你的?”
“……”
“若我猜的没错,该是他亲自把李白从长安劝走的。”
“……不可能吧,他们是好朋友……”
“煦王叔这样做只是想保他。”李墨兮说罢,望着床上容颜如玉而毫不自知的銮铃,眼眸轻轻一深。他忽而又想起当日她在水边弹琵琶,唐玄宗怔然望着她的神情。这世间事变化多端,谁也无法预料。
他心里略沉,出声道:“要想不做众矢之的,就要懂得敛光华,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儿。”
銮铃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回了神,冷不防瞧见李墨兮略微含忧的眸光。她不想深究李墨兮话中的意思,她只是做她认为她该做的,但有他这样的关心,即便只是道义上的关心,她也开心。
于是她禁不住笑了,向来淡静的眼眸亮闪灼人,像是天上最灿烂的星辰。
李墨兮看得一怔,隐约想起曾经那个不知忧愁,有时候聪明却有时候又傻得可以的萧銮铃。
☆、第八十二章
得了李墨兮的话,銮铃乐得在思玄殿中悠闲自在不出去。这山上风大,銮铃兴致一好就让竹找了色的纸来做风车,红色的扇叶子做好了,銮铃又让竹去找些细长齐整的木棍来,想把扇叶子绑上去。竹去了片刻,拉着木回来,木道:“王妃,木棍子都不够齐整,风冽正在削着,若是急用,不知这些可好?”
木捧了几支金筷子和银筷子让銮铃审视。銮铃目瞪口呆,瞬间明白了四个字:暴殄天物。
“……拿走拿走……我不急用……我不过就是玩儿……”銮铃一摆手推开,颇有那唐僧很急切很不安地推开那人参果的感觉!
风冽手上利落,很快便拿了削好的木棍过来,銮铃把扇叶子绑上去,风一吹,那红色的扇叶“呼啦啦”转悠,快快乐乐,自由自在。
銮铃和竹正拿着风车开心,原本安静的院子里忽然脚步杂沓,像是一大票人进来。她俩诧异地回头,却见太子妃薛氏带着几个丫头侍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不下十个人进来。
銮铃瞬间又明白了四个字:前呼后拥。不过然而,她知道是她一向太简陋了,她不习惯太多人跟在身边。又不过然而,她这两日窝在思玄殿并没有出去惹事,她和这太子妃也素来无交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心中电转,眨眼太子妃已走近,銮铃忙躬身施礼。太子妃温婉又淡静地一笑,对她身后那些人道:“你们在这儿候着,本宫和都夏王妃到一旁的水榭中坐坐。”
老实讲,銮铃对这太子妃印象不坏,看着既温软知礼,没什么架子,当日又是唯一敢在武惠妃面前为她说话的人。銮铃正要引太子妃往水榭中去,却是太子妃身侧一个年轻妇人,怀中抱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那娃娃胖嘟嘟的,本来埋头玩手指的,一见薛氏要走,嘴角一撇,哇啦叫起来:“母亲,母亲……”
一面叫着一面要往薛氏怀中扑。
太子妃嘴角温柔一笑,从那妇人手中抱过孩子,疼溺地笑哄:“母亲怎么舍得蕙儿呢,蕙儿是母亲的宝贝。”她说着,看向銮铃,介绍道:“是我的小儿子,李蕙,三岁了。”
这李蕙又白又胖,看着都极有分量,那倒也是,皇太子的儿子嘛,缺什么都不缺营养!
他穿一身淡黄的美锦缎小衣,来到薛氏怀里似是心满意足了,整个人也都不那么蔫儿蔫儿的,整张粉嘟嘟的小脸都散发出一种乐呵的神采,他水眸里那黑晶石一样的眼珠儿滴溜溜一转,瞧见了竹手中快乐转着的红风车。
薛氏并未留意怀中李蕙,她含笑向銮铃询问:“咱们说说话儿,你不厌着孩子吧?”
銮铃忙笑着摇头:“怎么会儿讨厌呢,喜欢还来不及!儿快拿些好吃的到水榭去。”
竹应声,忙地转身去了。
谁想竹刚离开没几步,李蕙“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一众人登时慌了神,几个丫头拥上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吓着孩子,那原本抱着李蕙的年轻妇人想是奶娘,胆子稍大些,伸出手去摸李蕙的头,却被李蕙暴躁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