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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会,只顾认真钻研眼前的字。
白缘山说完这一句之后,也不再开口,场面一时极静。片刻之后,白缘山才撒了黎容的手,说:“正好,明天贴到门上吧。”
两人仍旧一前一后地紧贴着,黎容听白缘山说:“现在,出去吃饭。”
这个人……黎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似瞪似瞥地扫了白缘山一眼,白缘山便往旁边撤一步,自然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似乎对黎容的妥协有着理所当然的自信:“我在楼下等你。”
黎容手里还握着笔,立在书桌跟前,白缘山却已经退了出去,过了会儿,黎容把笔浸进清水里,乌黑的墨一下子团团散开,染透了整碗清水。
七八点这会儿正是晚高峰,要是换作平时,不知得堵成什么样儿,今日借了年节的便利,虽说一路上仍是车水马龙的,倒很通畅。
上车之后,黎容就没过说话,白缘山闲时瞥一眼他,他一直保持着微微偏过头的姿势,像是专心于窗外的街景。夜间的城市总是流光溢的,那些光影在黎容的脸上交错,映衬着他平静到堪称寡淡的表情,偶尔一瞥,就足够惊心动魄。
即使白缘山向来对世人趋之若鹜的美丽抱着相对漠然的态度,认为这实在是一种无用且无聊的东西,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它可以成为一种武器,让人对某些有驳于理性的最高权威的糟糕思绪,产生一种类似投降的心甘情愿。
白缘山把半阖的车窗降下来,冬夜的冷风一下子毫无阻拦地灌进来,黎容被吹得一凛,终于往白缘山这边望了一眼。白缘山看他的时候,他是有所感觉的,车里就两个人,他面上装得再平静,身体仍是高度紧张地捕捉着白缘山的一举一动。
黎容觉得白缘山是故意的,这人太坏了,幼儿园的小男孩才这样儿呢,上小学的都不一定这么幼稚了。他细微地撅了一下嘴,随即便抿紧了唇角,寡淡到有些刻意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严阵以待的味道。
他倒没有再深入地思考一下,假若白缘山的举动是小男孩才有的无聊,那么对此怀有一定不能叫那人得逞的决心的他又算是什么呢。
白缘山很快注意到黎容的这一眼,侧眼瞧他一眼,然后自自然然地展示了一位父亲的体贴:“冷吗?”
黎容没回答,白缘山已经把车窗又升上去了。很显然,他只是随手开了窗,可能觉得车厢里有些闷,可能他就想吹吹风,总之绝不是什么值得黎容鄙夷的理由。
黎容几乎是立刻沉浸到懊悔的情绪当中,有些脸红刚才的自以为是,因此没注意到白缘山目视着前方璀璨的灯流,面色平静,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像他刚刚开车窗时那样随意。
值不值得鄙夷,倒还真不好说。
黎容没说想吃什么,白缘山就找了一家还算有名的粤菜馆,黎容的口味跟小时候一样,因此白缘山猜测这家的甜品黎容应该会喜欢。当然,他的猜测其实毫无科学依据,他只知道厨娘常常给黎容做些点心甜品,但却从来没有在意过黎容到底喜欢吃哪种。黎容吃的时候,若是白缘山在旁边,就总喜欢喂他尝一口。但在白缘山模糊的记忆里,除了一般甜和非常甜,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停好了车,白缘山带着黎容进去,服务员迎上来问是否有预约,白缘山报了姓氏,突然说:“不要大厅,找个包厢吧。”
黎容在一旁皱了眉,不知道这老男人突然抽什么风。
服务员温和耐心地解释:“抱歉,目前只有二十人的包厢了,如果您要升包厢的话,需要满足六千六百六十元的最低消。”
黎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轻声说:“我们两个人要那么大包厢干什么,大厅挺好的。”他还不是很习惯在外人面前反驳白缘山。
白缘山没理他,仍旧说:“开包厢吧。”
一直表现得非常具有职业素质的服务员也终于愣了一下,忍不住仔细打量两人一眼,随即跟前台开了包厢号,带着两人往二楼包厢去,心里不住地琢磨,什么情况,霸道总裁真人版吗这是。
黎容也非常困惑,白缘山不是那么讲排场的人,在外头吃饭还非得要包厢。他跟在白缘山身边,拿眼神询问他,白缘山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没作回应。
等点完了餐,黎容才问:“干嘛开个包厢,你钱多烧得慌啊?”
白缘山随口回答:“里边安静。”
二十人的大圆桌,就坐了他们两个人,不仅安静,而且空旷。
黎容有些无语,但也没再说什么。他是娇养长大的,对金钱本身就没有什么概念,白缘山嫌大厅人多,开个包厢,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太不能接受的事儿。
他不说话,白缘山倒是要来找他:“坐那么远干什么。”
黎容睇他一眼,答:“这里安静。”
白缘山瞅着黎容笑起来,像瞅着个大宝贝,黎容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又往远处移了一个座位。
白缘山看得有趣,了脸上的笑,说:“怎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这是开始专心致志地逗儿子了。
黎容垂了脑袋,没吭声。
“电话没有一个不说,回来这么久,也没听你叫我一声儿。”沉腔拖调的,逗得愈发卖力了。
黎容快把桌布的花纹盯出一个洞来,紧声紧气地跟男人呛了一句:“你活该。”话一说出口就后怕了,屏气凝神地听白缘山的动静,白缘山却半晌一句话不说。每安静一秒钟,黎容的心就沉上一分,等他终于快熬不住的时候,白缘山起了身。
黎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溃散了:“爸爸”
白缘山停住,看见黎容正凶狠地瞪着他,偏偏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被人欺负了。
“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黎容望着他的背影,又一次,几乎要呕出血来。
第二十五章
白太太正在跟人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白缘山的电话。
在她的手机里,白缘山的来电仅仅只显示一个白字,但已经足够让她心里一颤,原本含着娇笑的脸几乎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垮下来。她抬起手掌做了个下压的姿势,示意正侃侃而谈的同伴停止说话,然后才侧过脸去接听电话,像是想徒劳地避开点什么。
“缘山。”
“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大胆子。”白缘山吓唬黎容的时候沉腔拖调的,耍威风耍得可以用声情并茂四个字来形容,这会儿倒像是正常说话的样子了,隐约带着一点漠然的嘲笑。
白太太一时无法理解其中深意,但多年来对于丈夫的畏惧让她首先服了软,讨好一样地问:“你说什么呢。”
“以为我不在家,就把人往眼皮子底下带?”
白太太吓得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