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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照明的光芒,拆开了那封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很薄的便签,便签的边缘并不整齐,像是随手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一样,十分随意。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字迹张扬而俊逸,像是展开羽翼的黑色蝴蝶。
【休先生,近来可好?】
休先生?
修格因皱起了眉。
这并不是他的名字,他也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难道是丽萨拿错了信件?又或者是托她捎信的人找错了对象?
疲惫如潮水般又一次袭来,修格因举着信件的手慢慢垂下,那张便签像一片落叶般从他手中飘落在地板上。男子的头歪到一边,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柔和的淡蓝眼眸,寂静的房间内,很快传来平和而均匀的呼吸声。
今晚月色极好,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照亮了那张静静躺在地板上的白色便签。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拾起了那张便签。
是修格因。
刚才他突然笔直地坐起,在藤椅上安静地停了一会儿后,便起身走来拾起了那张便签。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男子明显很仔细地在看那张便签。
只是短短一句话,他看了很久很久。突然,男子伸出右手,一束小小的黑色火焰绽放在他的食指指尖,火焰引燃了那条便签,纸条很快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但同时,一股白色的烟气却从火焰中诞生,在空中幻化成了一行极细的文字。
【今晚10:00,黑酸梅酒馆见。】
白色的烟字很快消散不见,而男子仍望着烟气停留的地方,久久没有动作。
月光映亮了他的脸,还是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庞,只是那双睁开的眼睛,不再是漂亮的浅蓝,而变成了阴森森的惨白。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双仿佛凝了寒霜的眼瞳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月光亦没有在他的眼底留下清辉就好像是阴暗漆黑的地底深渊,任何光明和希望都无法在其间驻足,只有永恒的死寂与空洞。
在原地静立半晌,他扬手一挥,紧闭的窗户骤然大开,清冷的夜风吹进室内,吹起了男子肩头淡青色的长发。他一跃跳出窗外,动作矫健而灵活,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包间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厄西正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那杯黑红色的液体。
甚至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他也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看着杯中缓缓上升的细小气泡,一动不动。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我,来了。”他的声音十分僵硬,发音也异常古怪,像是很久不曾张口说话的人,几乎要忘了该如何说话发音一样,“你,找我,什么事?”
厄西抬起头,目光从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披风上一掠而过。
“你不先问问我是谁吗?”厄西微微一笑。
对方的脸隐藏在披风帽兜的阴影之下,可就算看不到他的眼睛,厄西也能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我……”
“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一只手轻敲着桌面,厄西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想说,‘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没错吧?”
隐藏在披风下的男人一言不发,但从对方微微一顿的呼吸中,厄西知道自己说中了。
“放心,邀请你过来的人是我,并没有其他人或其他势力指使我,当然,这里也不存在第三个人知道你的秘密。”
“只有,你?”对方又打量了厄西一遍,声音里明显充满了轻蔑和不信任。
举起面前的玻璃酒杯,厄西轻抿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显然这份酒水的味道并不太合他的口味。
“我没有恶意,把你的黑蛊回去吧。”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厄西瞥了一眼男子隐藏在披风下的右手,“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想在探明局势前就和我撕破脸吧?”
修格因不,应该是说“休”,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厄西盘起手,仰靠在座椅靠背上,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我可以治好修格因。”
“嘭”地一声,休背后的椅子因他突然起身的动作被带倒,男子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因为光线的缘故,厄西稍微看清了一点对方隐藏在帽兜下的脸。
那双仿佛瞎了般的白色瞳眸,此时已掀起了剧烈的波澜。
“我,凭什么,相信你?”半晌,他才一字一顿道,声音中带着细小的颤抖。
“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厄西耸耸肩,“当然,就算你不想相信,你也已经走投无路,任何可能性你都不愿放过,对吧?”
一段更加漫长的沉默后,男子突然伸出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兜。室内光线暖黄柔和,让那张脸的苍白显得更为明显,而那双浊白的瞳眸中,也出现了两个细小的血色光点,紧紧锁定在厄西身上。
“如果,你是在耍我……”他拉回座椅,重新坐下,期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厄西,“我,会让你明白,巫妖之怒的可怕。”
“休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啊?”第三次饮下杯中黑红色的液体,厄西把玩着空了一半的水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因为你根本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想想吧,如果我最先找上的人不是你,而是修格因呢?”
休愣住了。
“如果我直接去找修格因,告诉他,其实多年前他遇到的那名奇怪的巫妖就是他失散多年苦苦寻找的可爱弟弟,他会怎么想?”
“如果我再告诉他,当年他危在旦夕时,是他的弟弟舍弃了肉身,把生命之匣寄放在他奄奄一息的灵魂中,才让他得以苟延残喘多活了五年,他又会怎么想?”
“如果我还告诉他,这五年他已经耗尽了自己弟弟生命之匣的全部生机,最多一年,他的灵魂将彻底枯萎消亡,寄居在他灵魂中的另一个灵魂也会随之飞灰湮没,他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拖累自己唯一的至亲,想要阻止这一切,就只能成为我的仆从,听从我的命令,服从我的调遣,你说,他又会怎么选择?”
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白色双眸中溢满了鲜红的血丝,乍一看恐怖非常。而厄西对此恍若未见,依旧不紧不慢道。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了解修格因吗?我对他的熟悉程度可不逊于你,在他面前,哪些话该说,该怎么说,要如何才能达到最理想的结果,我都一清二楚。”
仿佛某根弦彻底崩断一般,“喀”地一声,桌子的一角被暴怒至极的男人生生捏碎,他凶狠地瞪着眼前的银发青年,额头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