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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赵琮所能想象到的还要令人震撼许多,正如墨色夜空中唯一亮着的星子。
他微微侧头,往外看去。但是隔着帐幔,他什么也看不到,却能听到赵琮等人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赵琮问福禄:“你可知那位赵十一叫什么?朕记得他们家,到他那辈恰好排到了‘世’。”
“知道是知道,但是……”
“怎么还犹豫起来?”
“他叫赵世。”
赵琮微微一愣:“琮?”
“不不不,他那是另一个偏旁。”
赵琮了然地点头。向来便是取名要避皇帝名讳的,赵从德不避,是因为那是太祖定下的字辈,无须避。这位赵世竟然也没有避,不过他再一想,便明白了。他改名为赵琮时,赵十一已叫赵世很久。
以赵世那种亲爹亲爷爷都认不出来的透明度,他的家人肯定是早就把他忘了,自然也记不起他名字还要改这件事。不过宗室之事向来是由宗正寺负责,这也是他们失责。
孙太后为了她的位子,总去讨好宗室,对待宗室问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琮不由皱眉,待到他亲政时,要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酉时末,魏郡王醒了过来,想要过来谢恩。
赵琮吓得赶紧挥挥手让福禄送他出宫回府去。虽然,他猜测魏郡王今天那一出也是在演戏,明明前一刻说话时还格外中气十足,哭声洪亮,哪会那么容易便晕。但万一不是呢?万一再在他殿中晕一场,他可不是要头疼。
途中宝慈殿也派了人来“慰问”他,王姑姑没敢来,来的是太后的另一位女官青茗。这位不是王姑姑那种半路出家的女官,是打小便选进宫来,正规培训过的。
她说话有条不紊,对他格外敬重:“娘娘已经说过一回大娘子,明早便宣了国公夫人进宫来。娘娘说,大娘子的性子还需再拘一拘,过几日便令人将大娘子送去宋州待上一阵子,并特地请了一位女先生,陪着大娘子同去,务必将大娘子教好。”
“唉。”赵琮叹气,“实在不必如此,魏郡王叔向来不拘小节。这只是孩子之间的小事,哪里值得将大娘子送去外地?表妹毕竟还小,远离父亲母亲总会想念。再者,王叔还真能让他家小郎君娶大娘子不成?大娘子可还比小郎君大四岁呢。娘娘多虑了。表妹留在京中便是,待她及笄,朕亲自为她挑选郎君。”
青茗向来聪明,并未接那及笄寻郎君的话头,而是悲伤道:“娘娘说,总是她的不对。”
赵琮赶紧道:“娘娘没有一丝儿错处。”
“娘娘本想亲自过来看望陛下,又恐扰了陛下休息。”
赵琮挑眉,随后又恢复如常,亲和地说:“你转告娘娘,等朕养好身子,便去与娘娘说话。”
青茗继续担忧说道:“因大娘子的事,娘娘连晚膳都没用。来前,娘娘特地交代婢子,要婢子转告陛下,一定要记得用膳,这样身子才能快些好。”
赵琮叹气:“娘娘总是想着朕,总是将朕放在第一位。朕真想现在就去宝慈殿,可你瞧朕这身子,唉。”
青茗见如何说,赵琮都不上钩,完全不如往日那般好哄,也觉无奈。
但她只是一个女官,话已至此,她只能告辞离去。
青茗走后,赵琮往软垫靠去,顿时又瘫在了榻上,还是瘫着舒服。
福禄走了进来,说道:“陛下,郡主府里有人来回话。”
“何事?”
“郡主说,今日要留着刘显做事,便不让刘显回宫来了,明日让他回来。”
“都随郡主。”
“是。”福禄要出去告知郡主府的人。
赵琮又叫住他:“午膳时,朕吃的那汤不错,给郡主也带上一份。”
福禄笑着应是。
“今日去请魏郡王叔的那位侍卫,你去查清楚,看是哪家的子弟。”
“是。”
“行了,去吧。”
福禄行礼离去。
染陶笑盈盈地进来:“陛下万事总想着郡主。”
在染陶面前,赵琮也没什么好演的,他依然靠在软垫上,懒散道:“朕就这么一个妹子。”
“陛下今日早些睡吧?”
“嗯。”
屋内早就点上了蜡烛,往常总要到戌时末,他才睡。今日却赶上这一串串事,午觉没睡成不说,还了大力气,他疲惫得很。染陶与茶喜带着小宫女伺候他净面、洗手、洗澡,他又吃了半碗红豆汤,漱了口,便躺到了床上。
染陶检查完毕,一切无碍后,正要为他拉起帐幔。他突然想到那位小郎君,他问道:“小郎君可还在睡?”
“睡着呢,一直有宫女守着,吃食也有,陛下且放下心来吧。”
“好。”赵琮是真的放下心来。
至此,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
染陶将帐幔整理好,拿起床边的烛台,轻手轻脚地带着小宫女走出了内室。
福禄正在廊下与值夜的小黄门说话,见染陶出来后,交代了几句,便往她走来。
小宫女们行礼离去,她们走远后,染陶问道:“今日陛下新点的那个小太监,你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他今年十二,是元兆元年,七岁时入的宫。”
“进宫已五年,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能入我们福宁殿。规矩倒是学得不错,他是哪里人?”
“沧州人,当年战事之中,他父母没了。他随着灾民南下,因生得还算干净机灵,恰好赶上宫中选太监,才得以入宫。”
“为何早时,他在与刘显说话?”
“晨时,刘显不正急着去宝慈殿通风报信?他那个好徒弟刘进没找着,刘显随手拉了个面生的小黄门,这不就拉到吉祥了。刘显那人,你也知道,向来蠢。”
染陶点头:“既然如此,陛下瞧他有眼缘,你便好好带着。他倒也是个可怜孩子,瞧着还算机灵,早日调教出来,也好帮陛下办事儿。”
今日于他们而言,也是大起大落的一日,福禄此时想到王姑姑跪在地上发抖的样子,还觉痛快,他笑道:“我们陛下日后要办的事儿可不就是很多了。今日我奉陛下的命,送魏郡王府一席人出宫,魏郡王张口闭口都在谢恩。”
“哼。陛下是天下之主,这份谢是应当的。”染陶虽如此说,到底是高兴的,“魏郡王若能站在咱们陛下这边,那就更好不过了。”
魏郡王这人既横又中,且万事不管,但他是太祖的孙子中,唯一一个还在世的。若能将他拉到陛下的战线中,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福禄也点头。
染陶望向夜色里,院中如水月光下的青色石板。她乱了一天的心,跟着平静了下来。原本以为是有大事要发生的一天,担惊受怕了一天。最后并没有发生于陛下不利的大事,各色小事倒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