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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他上辈子都跳海自杀了,为何又要把他送来这辈子继续受折磨?!
“你,即刻便走!”他放在被面上的手不住颤抖,硬撑着,再度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走。”赵世只剩这一句话,“我不走,我绝不走……”
赵琮连连喘气,大声喊:“福禄!!”
“陛下!”福禄赶紧冲进来。
赵琮抬起手,指着赵世:“将他拖出去!赶出开封府!再也不许他进东京城!”
“……”福禄有些傻眼。
“快去!”
“是!”福禄一个激灵,立刻要去拉赵世。
赵世却突然跪了下来,跪到床榻边,他抬头看赵琮,轻声道:“我错了。”
赵琮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真的好恨自己哪。
这个骗子就这么跪下来,眼眶含泪,抬头看他,仅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么三个字,他立时就心软了。
他真的恨,真的不甘心!
他喘了口气,浑身无力,往后瘫去,眼看着又要吐血。
赵世往前膝行一步,双手扶着床边,依然抬头看他,再道:“我错了。”
赵琮被逼得直接再吐出血来,且这一回再也止不住,赵世伸手去扶他,赵琮即便瘫软,也记得推开他,并朝他道:“滚。”
福禄哭着上前扶住赵琮,往外叫御医。
白大夫跑进来,瞧见这场景也觉纳闷,上前要诊治。
赵世却挡在面前。
福禄哭道:“小郎君!您先出去!陛下不愿见您!陛下都这样了!小的求您了,您出去吧!”
白大夫脑仁直疼,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赵琮却不愿躺下,吐着血也要看着赵世。
赵世咬牙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赵琮身子一软,滑了下去,眼圈却也变红,并再度晕倒过去。
赵世边走,边解开外头的大毛披风,扔到地上。他走出内室,经过正厅。其他官员再度看向他,他却未抛去一点眼神。
他很冷漠,也很沉默。
原来将赵琮气吐血的,不是孙太后。
是他赵世。
他走下台阶,转身,撩开衣摆,朝赵琮躺着的方向跪了下来。
第92章他暗暗说服了自己。
赵琮这一回晕倒,再不似方才那般,仅半个时辰便醒来。
他气狠了,吐了太多血,很久也未醒,且御医不敢再为他施针。
陛下既未中毒,福禄也出来请各位大人先回家去,他们陆续离开。
只是他们一走出正厅便傻眼。
那位传闻中得陛下万分宠爱的,已死的,突然又回来,已长大的小郎君,在台阶下跪着呢!
他跪得一丝不苟,腰板挺直,视线下垂,一动不动。
他们也不敢多看,只能低头从他身旁经过。
司朗眼神复杂地瞄了他一眼,决定回去要好生与赵世晴商量一番,这番也太奇怪。赵世忽然死而复归,还跪在这里,明显就是惹恼陛下的模样啊!所以说啊,这人也得看命,虽是王府末流庶子,谁让他得陛下亲眼。魏郡王府真是得也因赵十一,失也因赵十一。
但这赵十一,照样如此。
讨得陛下欢心,便是同公主一般尊贵。惹得陛下恼怒,即便是这样的风雪天,也得在外头老实跪着。
易渔也看了一眼,再默默回视线,走在最后头,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崇政殿。
路远送几位大人离开,回来瞧见赵世还那般跪着,也不由叹气。
他走进去,到福禄身边,小声道:“师父,小郎君还在外头跪着呢……姿势一点儿没变。”
“唉,跪着吧。”福禄也没办法,陛下都说要逐他出开封府,他们岂敢说什么?况且,他以为,小郎君应该也跪不了太久。都是金贵人,身子健壮是一回事,可这跪功真不是一般人能练得的。
可赵世却一直跪着,跪到日落,再跪到月升。
甚至外头飘起了雪,他居然还在跪着。
染陶心疼地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却也不敢为他撑伞,更不敢给他送些热茶水喝。
她只能叹气,转身再回去。
福禄问:“如何?”
“还跪着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我也不知。陛下气狠了,还要小郎君‘滚’。”
染陶再叹气,又道:“听外头递话进来的人说,公主还在忠孝伯府呢。”
“在那儿待着做什么?”
“咱们公主如何性子,你是知道的。具体由来,也没打听出来,但总归是他们惹得公主不高兴。陛下被他们孙家气成这般,公主定要替陛下出这口气的!”
福禄听罢,小声道:“姐姐,陛下怕不是为这事儿气的。”
“啊?”
“陛下怕是为……”他指指外头,“为那气的。且陛下命人捆了吉祥,吉利正看着呢。方才小的在外头,听到陛下与小郎君在里头言语颇为激烈,似乎也提到吉祥。”
染陶皱眉:“吉祥,你是亲自去查过他的。”
“是啊!清清白白,一点儿错也没有,这几年吉祥办事也很妥当,从不犯错。”
他们俩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染陶又出去看了眼,见小郎君身上已被雪盖了一层,头发也已成白色,心中难受。可是她不敢去扶他起来,到底咬牙,眼不见心不乱,转身又回室内。
趁着宫门还未关,赵宗宁匆匆归来,她走得极快,此时雪已下得愈发大。
崇政殿内无人过来,殿外至厅前的青石板路已被白雪覆盖,雪面上一点儿印记也无。赵宗宁连伞也未撑,只是披着大毛披风。她戴着风帽,低头行路,也没瞧见前头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见自己在雪地上印下一个个的脚印。
她走至阶前,正要上去。
澈夏却在身后拉住她,她一顿,问道:“怎么了?”
“……”澈夏不知如何说才好。
赵宗宁戴着风帽,看不仔细,索性揭下帽子,正要再问,一回头,瞧见就在脚边,跪着一个人。
雪下得大,已将赵世全身覆盖住。
赵世却真似石头一般,一动不动,腰背始终挺直着。
赵宗宁一看便知,他已经跪了许久,脸冻得雪白,身上的雪厚得很,他却连件披风也未披。他也未穿袄子,只穿了件寻常黑色的单薄衫袍。
赵宗宁与赵世有些相似,均是心狠之人,但少时到底有过交情,也曾当过家人。若是旁人这般,赵宗宁万不会心疼一点儿,如今瞧见赵世这样,赵宗宁莫名也有些看不过去。
她站在一边,看了会儿,赵世依然一动不动,唯有睫毛偶尔颤一颤,说明他的眼睛还在眨,也说明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