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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沉默。
赵世将双臂拢得更紧些,笑得满足,在赵琮耳边说:“陛下,像我们这般情投意合,这般心悦彼此,就无需那些个药的。”
“你这真是胡说八道!”赵琮小声训斥。
“陛下就是我的药,我看一眼就不成了。”
“……你”赵琮还要再教育,如今真是不得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赵世却已截住他的话,与他的舌头。
赵世亲吻半晌,轻声问:“陛下啊,我是不是你的药?”
又是半晌,赵琮应道:“是。”
第165章陛下做好事
翌日,顾辞随耶律钦一同进宫。
他们同来大宋,自是也要入乡随俗,换上宋朝服饰。中原地区,向来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除非出家,轻易不剃发,否则便是对父母不敬,不重孝道。
辽国却不讲究这些,辽国男子常常是将头发都剃光,只在脑袋的左右各留有几撮头发,耶律钦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此时在头上裹了布巾。他长得高大,五官长得粗犷,即便身穿汉服,一看便知不是大宋人。
顾辞在辽国的身份是有一半汉族血统的,并未剃发,但也将头发全编成小辫儿。因要进宫,他换了身很是讲究的黛色立领长衫,荷包、玉佩一个不落地佩戴在身前,再将长发束起,再度变回当年的翩翩少年郎。
耶律钦是个粗人,见他穿这样一身出来,也不会用些美丽词语夸赞,只是再度可惜道:“只可惜我没个女儿,否则定要把女儿嫁给阿辞!”
顾辞笑了笑,与他一同上了马车。
夏日炎热,夜间凉爽而又毫无冷意,赵琮便在后苑摆宴。
耶律钦带着顾辞在太监的带领下,直接往后苑走去。顾辞是头一回进宫,并不抬头多看,跟着太监走上台阶,他暗自猜测怕是个小亭子。
他们还未走至,耶律钦已经爽朗笑道:“陛下,您留步!您留步!”
接着便响起一道格外和气的声音,温声脉脉道:“朕盼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来了。”
声音温和,却又有些凉丝丝的,这样的夏日里头,听到耳中极为舒适。顾辞便知道,这是他为此效力多年的陛下。他跟着耶律钦一同行礼,请了安。
赵琮又赶紧道:“快请起。”
耶律钦“哈哈”笑道:“是我们来晚了!叫陛下等了!陛下您先瞧瞧,这便是咱们大辽最为厉害的大巫师,阿辞。”
顾辞这才抬头,朝赵琮再作揖:“见过陛下。”却依然敛目。
赵琮笑:“阿辞巫师不必多礼。”
“阿辞你何必这般扭捏,抬头叫陛下好好看看。”耶律钦说罢又对赵琮道,“不是我自吹,咱们阿辞这长相,陛下你也瞧瞧,瞧中了给阿辞赐个婚吧!他也是有一半汉人血统的,这相貌,这才学,绝对配得上你们大宋的贵女!哈哈!”
顾辞心中无奈,也真的抬头,与赵琮对视。
陛下同他想象中差不多的长相,只是长得还要更好些,顾辞再度露出一丝笑容。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他眼前微微一花,赵琮背后,谢文睿也在对他笑呢。
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顾辞再低头,眉头微拧:笑成这样?被耶律钦看出来可如何是好?
但耶律钦显然没看出来,他如今与赵琮正处于关系十分好的时候,见了礼,便到亭中落座。
赵琮见顾辞还站着,便道:“阿辞巫师快坐,饭菜已摆。”他再指着赵世,“这是朕的侄儿,赵世,家中排行十一的。”
顾辞先行礼:“见过十一郎君。”再坐下。
赵世也对他拱了拱手,随后便看热闹地看向谢文睿。
不待赵琮介绍,耶律钦先道:“这是谢文睿谢大人,曾经也去过咱们大辽!如今任职,任职瞧我这脑子,谢大人如今任职何处?”
谢文睿不在意道:“在下任职于登州。”
耶律钦点头:“登州是个好地方啊,那处临海……”他的话匣子一开,便再也停不下来。
赵琮与他聊得欢畅,不时笑。赵世在一旁静静听着,间或说上几句,大多时候都在给耶律钦倒酒。最初耶律钦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也与大宋皇帝是合作关系,与大宋关系正好,十一郎君是下一任皇帝,哪能给他倒酒!
赵世却坚持,耶律钦只好随他去。还因为是他亲手倒的酒,耶律钦一杯也不好推辞,全都喝尽。
其余两人,皆是全程沉默。只不过顾辞沉默着一直在吃菜,滴酒不沾。谢文睿沉默着一直在喝酒,偶尔偷偷看一眼对面的顾辞。
赵琮是真想帮帮这对苦命小鸳鸯,无论将来成事与否,最起码给对方一个机会才是。
因而今日席面上的酒其实分有好几种,赵世亲自为耶律钦斟的酒便是那极烈的。即便耶律钦这样的汉子,喝了两壶半后,也趴到了石桌上。
顾辞赶紧道:“陛下,我家大人并非有意,实在是与陛下相谈甚欢才多饮几杯。”
“无碍。”
赵琮知道这是顾辞谨慎,即便耶律钦醉了也要装作互不相识。
顾辞起身,便想扶着耶律钦走。赵琮已对福禄道:“将刘使官抬下去歇息,醒来给他饮醒酒汤。”
“是。”福禄叫上侍卫来,抬着耶律钦走了。
顾辞以为,这是赵琮有话要私下与他说。也是,多年来,他还是头一回与陛下相见。
人走后,赵琮便道:“顾郎君与朕印象中不太一样。”
顾辞笑,他们印象中的他,还是当年那个不知轻重,不知伤悲,游戏人间,成日胡闹的顾辞吧。
他道:“毕竟五年已过,岁月教人成长。”
赵琮感慨:“也是。这些年来,辛苦你,也多亏了你。”
顾辞认真道:“为陛下做事,不苦也不累。”
赵琮看着面前这位郎君,心道,怎能不累?其实他觉得,顾辞私下里应该是要怨他与赵宗宁的。只是当年,他与赵宗宁也未想到,不过是多带一个人去辽国,却发生这么多事。更未想到他去了这么一回,竟是五年未能归来。
他不禁也有些好奇,当年赵宗宁道此人古怪,不按牌理出牌,到底是个什么出牌法?
只可惜,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说得矫情些,大约每人心中都曾住有一位少年郎,不知哪天,这位少年郎便要被杀死。被自己杀死,或者被他人,被命运杀死。
赵琮身居高位多年,倒不会将一切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也不会有太多负罪感。但是亲眼见到连妹妹都说古怪的郎君,如今变得这样沉稳,表情与语言皆是滴水不漏,也是深感遗憾的。
他也不能为之给予太多补偿,只想把地方留给他与谢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