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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杨彬认识的人相对不多,和他一起值班的也是个资历尚浅的女同事,他这会正准备打电话给系主任紧急求救,陡然看到顾屿江他明显松了口气,“还好你过来,她喝了百草枯,棘手得很。”
顾屿江已经大步跑到推车前面,迅速俯身翻了下意识不清的患者眼睑,之后甚至用手扒拉开患者的口腔,两侧已经明显有溃烂迹象,口腔里还有百草枯难闻的气味,“喝了多少量,距离现在已经多久了?”顾屿江咄咄逼问,因为患者的重症情况,他骤然间神高度紧绷起来,前一刻的昏沉困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下去,她说肚子痛把我们喊醒后,我们才知道她喝了百草枯下去,也不知道她哪里买过来的。”应话的应该是患者母亲,估计是听到杨彬对顾屿江尊敬的语气后情绪稍微镇定了点,如实应道。
“发现到送到这里已经多久了?”
“大、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
“立刻安排洗胃再说,之后再进行血液灌流,再加大剂量激素和抗氧自由基冲击排毒。”顾屿江条理清晰地吩咐杨彬起来。
杨彬点点头,他其实理论知识掌握的挺扎实的,就是陡然间遇到个要和死神赛跑的患者,毕竟是新人加上患者家属的情绪压力夹杂其中,一时间就显得手足无措了。听了顾屿江言简意赅的指导性方案后,杨彬明显冷静不少,争分夺秒地给患者安排绿色通道进行抢救。
顾屿江看了眼昏迷的年轻女孩,也不知道小女孩为什么想不开喝这种剧毒农药。
“都怪我,她就是成绩下滑得厉害了点,我和她爸这几天骂得凶了点,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囡囡你要是走了,我和你爸怎么活啊……”患者母亲继续自怨自艾起来。
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是她的命。
可是百草枯的毒性使然,要是她已经喝下致命的剂量,其实后续的救治结果也是很显而易见的,除非肺移植兴许还会有渺茫的希望。
只能寄希望她喝的剂量不多。
顾屿江看了眼处于崩溃边缘的患者母亲,犹豫了下还是先没有告知患者家属最糟糕的结果。
抢救过程中患者一度呼吸困难,杨彬看得焦灼,弱弱向顾屿江求助能不能上一小会的呼吸机应应急,要不然就怕患者因为呼吸困难出问题。
“上了呼吸机百草枯的毒性发作更快,肺部纤维化也会快速,暂时先不用上呼吸机,再观察一会再说。”顾屿江看了眼昏迷的患者,擅自做决定。
幸亏没过多久,患者呼吸困难的症状略微减轻了一点。
这几个小时里就像是打仗似的,基本急救措施做了后就把患者转入icu了,好在生命体征逐渐平稳回来,多半是喝下的剂量没有到致命地步,而且及时送过来急救措施也进行的及时。
不过每个人的症状不尽相同,也有些误服百草枯的患者是几天后才会爆发多器官功能衰竭导致去世的,反正据他这么多年的从医经历来看,误服百草枯的患者中能救回来的寥寥无几,大半都是花大代价救治后最终还都是人财两空的,还有些喝过量的患者在抢救没结束就去世的也有。
但愿会有奇迹出现在这个年轻的患者身上,否则这么年轻的生命就去世了也挺让人惋惜的。
顾屿江见暂时没有新的情况就回他自己的办公室了,正好是到了上班的点。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又特意过去看了一眼。
幸亏患者的各项指标都逐渐稳定下来,看样子明天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患者父母刚从别处过来,看到他和杨彬忙不迭对两人鞠躬道谢起来,估计是刚刚得知患者可以不久后可以转普通病房的好消息,这对中年父母激动地喜极而泣,虽然是在道谢,其实说得语无伦次。
杨彬没怎么见过大场面,被热情的患者父母弄得隐有尴尬。顾屿江见惯了这种场面,淡然叮嘱了几句就抽身回去了。
他走到电梯前面,没想到杨彬追了过来。
“有事吗?”顾屿江随口问道。
“顾老师,今天早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凑巧过来帮我,3号患者不一定能好转的这么快。”杨彬谦逊惯了,和见习的学生一样都喊他顾老师,他说得言辞恳切。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顾屿江简单带过。
“顾老师,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这份工作对我们心理素质的考验,遇到棘手的事情别人都可以慌,就我们不能慌。那会你过来的时候我正好被患者家属给吼得大脑空白,还真是让人够呛的。”
“过段时间就会适应的。”
“不过病人转危为安的那刻好有成就感啊,感觉之前的辛苦全都值了。”杨彬咧咧嘴,他看起来是真的开心,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和顾屿江交流他此刻的心情。
顾屿江性格偏冷,而且慢热,鲜少会有笑脸,看着眼前的杨彬,他不知为何像是看到了刚入职的自己,顾屿江唇角难得浮起一丝浅笑,整个人看着比平时要温和不少。也许是欣慰也许是感慨,也许是两者兼有。
“对了,顾老师,你有碰到过没救过来的病人吗?”杨彬突然间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他很早前就想向顾屿江请教的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机会,眼前正好和顾屿江聊了一会,气氛不算很冷场,他就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当然有。”顾屿江见怪不怪的应道。
他知道杨彬想问什么,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自己尽力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尽力而为,这样就不会有愧疚感了。”杨彬一脸受教地点点头,这才没有缠着顾屿江了。
顾屿江回去的时候漫无目的的在市区兜了好几圈。
“尽力而为,这样就不会有愧疚感了。”这其实是他本来就想告诉杨彬的,只是由杨彬的口中说出来,他以旁人的心态去听,却又觉得不全然是。
他鲜少会去回想旧事,因为杨彬无心的一句话,他倒是想起了唯一一件没有释怀的事情。
两年前他经手的一个患者没救回来,他其实一直没有放下。
是个冬天,外面的寒风像是刀割似的。那晚他正好在急诊科轮转,应该是这边某个消防队的队员,人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他们治后立刻动手术切开患者气管,然而手术还没结束,患者就已经消失生命体征了。他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摘下口罩,外面已经呼啦一下围了好多个消防员,看样子应该都是逝者的队友,每人的脸上都是千篇一律被熏得黑乎乎的。
为首的一个人问他手术情况。
他如实回答。
其实逝者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