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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也笑:“傻就傻吧,都傻了一辈子了。”
是啊,都一辈子了。
杨昭看着妻子眼角细微的纹路,突然紧紧抱住了她,心脏的位置鼓鼓胀胀的是那些年,他刻意埋葬起来的情意。
这个女人跟了他十五年,见过他最风光的时候,也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被他爱过,被他辜负过,最后,大难将至,还是只剩他们两个人。
人生得妻若此,他也该知足了。
阿嫣双手缠住他的腰,低声道:“我陪着你……杨昭,当年我不是说了吗?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是作数的。”
杨昭愣了愣,这几天来一直暗沉的目光,终于渐渐明亮起来。
他心意已决。
死守帝都。
“朕不会走。”他开口,握住妻子冰凉的小手:“我们留在这里。”
阿嫣点了点头,柔声道:“后宫的嫔妃,想走的,你便放了她们……”轻叹一声,她抬起头,唇角弯了起来,是苦涩也是甜蜜:“我盼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衾,死同穴……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成真了。原来上天对我,竟也不算太苛刻。”
杨昭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笑道:“好,以后,就我们两个人。”
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的妻子,却是要与他同生共死的。
*
次日清早,皇帝离去时,神采焕发,不复前几日的消沉。
阿嫣打开了窗户,也不管飘落的雪花,看着他一步步离去,红唇愉悦地弯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低头问古董镜:“好感度多少了?”
“……九十五。”
老古董怎么都没想到,原来宿主打的是这个算盘,不禁佩服起来,又觉得女人好可怕,宁可得罪一千个君子,也别得罪善于玩弄人心的女人。
皇帝,惨。
“他真的留下了……”阿嫣喃喃说了一句,突然柔声一笑:“原来,当红颜祸水,这么有成就感。”
老古董道:“照这个速度,西凉打进宫前,应该能刷满好感值了。”
阿嫣摇了摇头:“不。”
老古董:“……?”
阿嫣慢慢道:“最大的惊喜,要留在最后的关头,戏剧不都那么演的吗?这么难得的舞台,不好好表现,都对不起我的祸国妖姬梦。”
老古董不明觉厉。
女人……真的好可怕。
*
西凉军营地,主帅帐篷。
“不出一月,我军定能攻破帝都的城门!”
“这都是殿下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几十年了,没想到,我们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他杨家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
将领们的称颂贺喜之声不断。
主座上的男人却一直冷淡,直到底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才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营帐入口,掀开厚重的帘子。
风雪扑面。
岳凌霄的声音低沉压抑,却如一柄利剑,瞬间撕裂这凛冽的寒气,力透长空:“我要夺的,何止是他姓杨的江山。”
风声呼啸,白茫茫的天地。
江山是他的。
美人,一定也是他的!
第28章冷宫弃妃(十五-十七)
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这将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
帝都深宫从没这么安静过,就像所有人都沉睡了,又像这里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座空城。
自从杨昭下令,凡是想离宫自保的,从宫妃以下,包括各宫的太监、宫女在内,都可以自行离开,宫里便成了这空空荡荡的样子,再无往日的锦绣繁华。
朝华宫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珠儿整天以泪洗面,不是在哭,就是在酝酿眼泪的过程中:“娘娘,我苦命的娘娘哇!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揭露姓岳的王八蛋的恶行,趁他还未出征前处死他,也就不会有这一场劫难了……为何咱们这么苦命呐?等西凉蛮夷攻进来,必定血洗宫廷内院,只要见到活的女的,一定先奸后杀,杀完再奸与其如此,我、我不如投井保全清白!”
阿嫣正在对镜贴花黄,闻言嫌恶地皱了下眉。
“那死的可难看了尸体都泡肿了,叫人发现了还好,没发现,那不在水里腐烂下去了么?死了还要被些肮脏小虫子啃咬。你怎的这么不上道呢?你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也不过脑浆横流,总比浮肿好看。”
珠儿听得无比心塞,扑到阿嫣脚下:“娘娘,您怎的还有心思梳妆?咱们上回可是亲眼见过那、那狗贼杀人不眨眼,浑身是血的模样……”
“唔。”阿嫣回想了下,点头:“还好,也不丑啊。”
于是,珠儿更加抑郁,嚎啕大哭起来。
阿嫣叹道:“脚长在你身上,你想走就走,我又不留你。只是话说在前头,如今西凉大军兵临城下,路上逃难的人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你这么一个如花似月的大姑娘,只身逃命,没准真得叫人先奸后杀,杀完再奸。”
珠儿吓得脸色惨白。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扯着沙哑的嗓子嚎:“我苦命的娘娘哇,苍天无眼啊!”
皇宫空了一大半,阿嫣的小日子还是一样过。
当然,偶尔也是寂寞的。
嫔妃们走光了,早上没人来请安,也就听不见那些十分顺耳的阿谀奉承,难有些怀念。
阿嫣想,没关系。
江山轮流坐,今天姓杨,明天姓岳。
但后宫总是一般热闹的。
到时吹吹枕边风,混个贵妃的头衔,也不难,以后还会有许多漂亮的小姑娘,众星捧月般哄着她,夸她美颜盛世啊,多么美好的生活。
今天这场雪,从昨晚上就开始下了。
等到朝华宫外积了一层薄雪的时候,阿嫣隐约能听到刀剑冲杀声,冷冰冰的,光是听着就令人心惊胆战。
珠儿哭不出来了,憔悴的小脸蛋写满了恐惧,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祈祷什么。
敌军已经攻下了城门。
不到午时,杨昭来了。
他身穿上朝时的贵重龙袍,头戴帝王冠冕,珠帘后的一双黑眸极为坚定,脸色稍显苍白,但是平静如旧。
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血腥的杀戮,不是残暴的西凉军,而是年节隆重的仪式。
阿嫣看见他的打扮,眼眸微亮,似乎很感兴趣:“对,就该穿的这么正式。”
说罢,兀自进去换了封贵妃时的礼服。
杨昭看了,微微笑了一下,对身后的刘公公说了几句话。
刘公公退下了,过了会儿回来,呈上一个托盘。
里面装着价值连城的凤冠霞帔。
这套历时许久,由宫廷绣娘日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