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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不敢多话。
沈景年咳嗽了一阵,摇摇头,轻声道:“……小疯子。”
齐正这才出声:“二爷,阿嫣小姐不知深浅,郑先生那样的人,怎是可以轻易招惹的,我等下去跟她说清楚。”
沈景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清清淡淡,莫名有些冷:“她想认识,我成全她。”
等到吃了苦头,知道怕了,自然会哭哭啼啼的跑回来,向他求救。
这后半句,他没说。
齐正抬起头,看着早已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心里直叹气,阿嫣小姐真是个脑子有天坑的,想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捧,二爷这么大的人坐在这里,她眼瞎看不见,非得异想天开作大死。
真是无知者无畏。
愚蠢的女人。
*
到了说定的日子,出发前,百乐门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白天,舞厅不开门,那两个人却是闯进来的,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昂首阔步进来,一眼看见正在穿紫色绒大衣的女人,脸色登时变了,几步冲上前,大怒,扬手就想甩出个耳光。
身后,有人淡声道:“张先生。”
张浦高举起的手便停在半空,看了眼站在一边,神色比平时添了抹寒意的沈景年,这一巴掌到底没敢打下去。
阿嫣看着他的手抬起又落下,从头到尾不闪不避,笑了下:“大哥来早了,晚上才开门呢。”
张浦死死盯住她,额角青筋直跳,嘴唇都在发抖:“真的是你……你、你竟然在这种地方卖唱?我们张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我今天不打死你,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齐正浓眉紧皱,闪身过来,挡在张浦和阿嫣中间,看着这个处于盛怒中的男人:“请你自重。”
沈景年扣上大衣的纽扣,不紧不慢道:“张先生,令妹和沈某是签了书面合同的,时限五年,你想带人回去行家法,不如等上五年,到时想打想杀,都是你们的家事。”他抬眸,看了张浦一眼,微微一笑:“现在不行。”
卫敏芝咬了咬嘴唇,从丈夫身后走了出来,拉住阿嫣的手,眼泪直往下掉:“阿嫣,你这是作什么?你是不是缺钱用了?你跟我们说啊,你大哥会亏待你吗?你为何要这么作贱自己”
阿嫣看着她,奇怪道:“我怎么作贱了?我听了唐子明的话,全想通了,我是新时代的先进女性,我要勇敢地追求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唐子明追求爱情和自由,我追求美貌和虚荣。我要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成为最美丽的女人,我要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用最华丽的语言形容我的美貌……”
她看着气得火冒三丈的张浦,笑了起来:“哥哥,你不是觉得唐子明勇于离婚,走在时代的最前锋,神可嘉吗?你为什么不赞赏我呢?”
张浦咬牙切齿:“你也配和子明相提并论?子明追求的是平等恋爱,婚姻自由,反对的是旧社会的压迫,你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在这里卖唱,私底下还不知干的什么勾当……厚颜无耻!”
阿嫣瞄了他一眼:“我卖笑卖唱卖脸,一不偷二不抢,就算卖身,也不卖给家里有妻儿的,你情我愿的买卖,又比谁低贱了?”
张浦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想再次举起的手:“你说这些话,都不会脸红的么?”
“我心中想的什么,说的便是什么,自然脸不红气不喘,倒是你……”阿嫣走近一步,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会,莞尔一笑:“大哥,你瞧瞧你,喘的这么厉害,脸红流汗,难不成,你嘴上嫌我干的行当脏,私底下……你也是舞厅的常客?”
“混账!”
张浦大喝一声,彻底被激怒了:“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我们张家没你这样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阿嫣斜睨他一眼,淡淡道:“……说的就跟我稀罕你似的。”
卫敏芝急的掉眼泪:“阿嫣,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是不是病了?你别气你哥哥,听到你在这里,我们……我们都快疯了”
阿嫣抿唇笑了起来,打趣道:“就要气,气死才好,叫他想打我的脸,好大的胆子。”末了,看一眼怀表,不再玩闹下去,对旁边一直微笑看戏的沈景年道:“沈先生,走了。”
沈景年颔首,看着张浦夫妇,还是那样斯文优雅:“失陪。”
*
在酒楼贵客的包间里,齐正亲眼见证了一出奇迹。
从一见如故到相谈甚欢到眉来眼去,那女人只用了三杯酒的时间,接下来便和郑先生旁若无人的交谈起来,只当酒桌上其他的人都不存在。
……只当二爷不存在。
再后来,阿嫣对沈景年使了两次眼色,暗示他应该退场了,没得到回应,便蹙起两弯细眉,抬手对他不耐烦地挥了挥,催他功成身退。
可沈景年只是看着他们,唇边带一点不经意的笑,又似乎含着淡淡的嘲弄。
最后,阿嫣没耐性了,直截了当:“二爷,您不是还有事得回去处理吗?您先走,不用管我,郑先生会送我回青铜巷的。”
郑先生说:“正是。”
沈景年笑笑,声音不轻不重:“……是该走了。”
齐正跟着他回到车里,见他半天没吩咐司机开车,便屏息在一旁等候,不时看一眼酒楼门口,心里暗暗着急,希望那女人突然良心发现,懂得二爷的良苦用心,自己乖乖下来。
足有半小时,没人出来。
沈景年的手伸进大衣口袋,拿出来一双白色的女式手套,沉默地凝视一会,轻轻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尽是自嘲:“开车。”
齐正开口:“二爷,我可以上去”
沈景年面无表情:“不必。”
车开了。
沈景年忽的皱眉,来不及多想,将那双手套凑到唇边,咳了一阵,睁眼再看……又是血。
猩红的血,鲜艳刺目。
他杀过很多人,双手曾沾满血渍。
都是报应。
齐正忍了又忍,还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低声道:“二爷,您若是对阿嫣小姐有意思,不如明说,横竖她是百乐门的人,就是您的人。”
“然后,等我死了,她替我尸,若有仇家不肯罢休,上门寻事,她替我还债,替我遭罪么?”
齐正神情一僵。
沈景年起那双斑驳的白手套,喃喃道:“……罢了。”
*
齐正原以为,那个妖里妖气、行事作风像极了狐狸的女人,就这么从良了,放着所有正经的生意人不选,放着二爷不要,跟了青帮的郑老板。
可剧情不是这样发展的。
酒楼认识郑先生后,那人住的青铜巷附近,常有青帮的人出没,全是些彪悍的汉子,只要一露脸,就能吓哭婴儿的那种。
好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