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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诛杀令就此作废。
然而,时隔几天,却有人去了苍龙王宫闹事。
*
老古董撒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溜进门。
阿嫣正在打包桌上的行李,一件件入乾坤袋中,看见它,招了招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在这儿住腻了,咱们换个山头住两天。”
老古董擦擦镜子上流下的汗水,跳上长椅,喘息道:“宿主”
阿嫣瞥它一眼:“我不是你的宿主了。”
老古董汗颜:“叫习惯了。”眼珠子转了转,正色道:“说正经的,宿主,我听过路的怪说,天上出大事了。”
一根短短的小手指指向天空,欲言又止,见对方并不追问,有些气馁。
过了一会,它叹口气,捧着脸道:“前些时候,仙冥界太子去苍龙王宫,找沉婴太子打了一架,不知所为何事……总之闹的很大,一个是仙,一个是神,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听他们说,那位胆大包天的太子也是古怪,刚到苍龙王宫,第一句话就说,说……”
几句话说的太长,口干舌燥。
阿嫣倒了一杯茶递给它。
老古董接过,咕咚咕咚喝下,长出一口气:“他说,他自知不是沉婴太子的对手,可他今天也不会走,他不能当真让那个人死后被人夺取内丹示众,天上地下,却无一人替她出头。”
阿嫣没什么反应,拿起一卷画,颇为陶醉地欣赏了一会,问古董镜:“你可知这是什么宝物?”
老古董疑惑地摇头。
阿嫣得意的笑道:“我听说南海有一画师妙笔生花,便把唐子明写给我的文章,带去给他看,叫他一边照着文字,一边看着我的脸,替我画画你瞧瞧,可不是一笔一画都充满了才情!”
老古董气结:“你、你倒是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阿嫣平淡道:“听见了。所有人都聪明,就那和尚是个一根筋的傻子,不奇怪。”
老古董长叹一声,意有所指:“他以为你死了。”
阿嫣不答话,小心翼翼地把一本本抄写的小册子,放进乾坤袋中。
老古董好奇地探头去看,见封面上写的几个字,瞬间无语:“宿主……这些唐子明写给你的文章,你每次搬家都得带上吗?”
阿嫣头也不抬,严肃道:“当然,这可是我的神食粮,以后万万年的岁月,一切都会淡去,就这些文章,将永垂不朽。”
老古董:“……”
整理完了,准备出发。
老古董伸出小手,让阿嫣把它抱起来,一边问:“这次去什么地方?”
阿嫣并不作答,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走了好长的路,才低头瞧着它:“小古董。”她叫它,忽然笑了起来:“想不想去看鼻青脸肿的和尚哭坟呐?”
*
四月芳菲,山上的桃花开的正好。
一阵疾风吹过,桃粉色的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轻轻落在白衣僧人的肩头。他浑然未觉,只是看着眼前荒废的山寨,怔怔出神。
他曾在这个地方待了二十年。
当时他躺在床上,便如一个废人,目光所能及的,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可他是知足的。
二十年,对于凡人而言,是多么漫长的时光,可对他而言……太短暂了。
他平生以修佛问道为己任,以为人生最快乐之事,莫过于读经念佛,断绝七情六欲,便能心清如镜。
那二十年,他活的像凡人,并且对这样的生活多有留恋。
为何……不能再长一点呢?
多一天也好,一个时辰也好,他想留下一个人。
那人脾气实在不好,却老老实实地服侍了他二十年。
其实,即便他动弹不得,可那些经文,千百年以来,他早已铭记于心,倒背如流,根本不需听谁诵读……想让她念,不过是担心她内心戾气过重,伤人伤己。
但那人总是生气,偶尔念的烦了,会对他使坏,把佛经偷偷换成《金瓶梅》,声情并茂地朗诵,还会一分为二,用男声女声对话。
见他红着脸窘迫不已,她又高兴起来,用那卷淫书敲敲他的头,哼着小曲离开。
他不懂她,从未懂过。
可他……心里有她。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的人,便是终生不得入西天佛门,依旧无悔。
她死了。
那位容貌极其俊美冷酷,眉眼却总带着一抹阴沉气息的青龙族太子,当时是这么对他说的:“你想来送死,孤大可以成全你,只是在此之前,你不先去替那狐妖尸吗?”
沉婴太子说,她死在这座山头。
明慈抬头,望着寨门。
这里早已荒废了,久无人居住。
他走了进去,当真在一处角落中,找到一座无名荒坟,孤零零的,只竖了一块石碑,上面什么都没写。
目光落在冰冷石碑上的瞬间,心口倏地一阵抽痛。
他皱眉,缓缓俯身,腿一软,在坟前坐了下来。
四月的晴天,一树树桃花,连成十里桃林,美不胜。
看在他的眼里,却是满目山河成伤,桃林如血。
以至于,凭他的修为,居然没听见有人接近。
“小郎君孤身行路危险的很,深山野林多有妖怪出没吃了一次亏不长记性,还想被人抢去当压寨夫郎呀?”
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么熟悉的言语,穿过记忆,在耳边响起。
他闭上眼,苦笑原来,悲痛欲绝时,真会产生幻听,不只有练功走火入魔后才会如此。
可那道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满:“喂,和尚!你在替谁哭坟?”
明慈一怔,缓缓地,迟疑地睁开眼睛。
有人从树上跃下,停在他面前。
红衣墨发,像极了……像极了当年劫下马车,挑开车帘,笑嘻嘻看着他的女土匪,那笑容只有一瞬间,她看见车里是他,便沉下脸,嫌弃地走开了。
当真……不是梦么。
他轻轻唤了一声,如若梦呓:“师妹。”
阿嫣看了他一眼,便回目光,显然对那座孤坟更有兴趣,上下看了几遍,对怀里的古董镜道:“做戏做全套……青龙族太子给我立了个无字碑,还是我来填上罢。”
她弯下腰,指尖用上几分力,在石碑上刻下两行小字。
死因:
美死的,勿念。
才刚写完最后一笔,身后有人靠了过来。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沉静淡雅,温暖而干净。
阿嫣以为他要抱她这样的场面,抱一下似乎是正常的反应。
可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停住不动,过了一会儿,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便放下了。
耳旁响起他的叹息:“……是真的。”
阿嫣回头,见他的眼眸隐约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