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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无理智的信任。所以希瑞尔定能凭自己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做到他想要做的事。
尤利西斯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几乎称得上是他的救赎的挚友哪怕是仅有微薄可能性的一点麻烦或是危机,他都不愿为希瑞尔带来。
但他还是觉得不爽。
他以为这不爽是出自自己太过弱小,无法给挚友任何帮助。只是很久以后,他才隐约明白,当时那冥冥中叫整个心脏都被刺穿的虚无感,是因为他所小心翼翼掩藏的珍宝被别人所觊觎,而他注定再无法将其拥抱。
*
布莱兹的葬礼办得平静而低调。
白色城堡与外界一直没有多少联系,近些年来希瑞尔作为主人,更是叫它与上流世界也划了道洪壑。多年过去,几乎不再有人还记得前一代银月公爵身后英俊严谨的大管家,再惊悚恐怖的事故也随着时光掩声埋息,布莱兹选择将自己的后半生埋葬在城堡中,能那样极端而干脆得叫死神切割走自己的性命,也同样不会再在乎世人的眼光。
布莱兹没有娶妻也没有后代,他曾出自家族的父母已逝,现在当家的是他的妹妹,以极规格的礼仪著称,甚至曾为王室所聘请。那位与她兄长极为相像的僻静女士,同样一生未嫁。
她从伦敦赶来参加唯一亲人的葬礼,一身黑裙,袖上别着黑纱,灰褐色的长发高高盘在头顶。
“感谢您的恩赐。”女士躬下身,端庄得行了个礼。
常年不苟言笑的脸庞苍白而消瘦,叫她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肃,她的眼瞳黑而幽深,望着人的时候有种鹰般的锐利,即使眼眶略红肿面色苍颓,腰肢也挺立得笔直。
希瑞尔想了很久,还是选择将布莱兹葬进家族墓地。就在父母的不远处,为他起了坐新的坟墓。就叫他沉睡在那个安静的角落,可以望到旧时的主人以及开满橙光的金盏花庄园。
对于一位曾为某个家族效命终身的管家来说,这是死后最大的尊荣。
葬礼过后,黑纱的女士来向城堡的主人告别。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女士说,“从那时就猜到他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
已近中年冷肃苛刻的容貌,却依然无法掩饰她少时的美丽,可是这短短几日内她似乎又苍老许多,女士含着眼泪紧紧抓住他的手,葬礼时无法掩藏的巨大悲痛几乎将她打垮,所以连这对她来说过于失礼的举动都无所意识。
“因为他的失职叫您失去父母……那时我求他不要放弃生命,他答应了我,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死去,我离开艾尔玛,离开我从小长大的土地,不敢再面对他,然而到最后还是得听到他自杀的消息……”她颤抖得喘息着,泪水顺着连接的沟壑流下来,“谢谢您愿意相信他,谢谢您愿意将他留在他深爱的城堡。”
“……我很抱歉。”希瑞尔抿着唇说道,许久之后,“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么?”
女士摇了摇头,松开手,把脸埋在手掌中:“没有,谢谢,我很好。”
她侧开脸,抽出了手绢,努力克制悲伤,将自己整理干净才满怀歉意得抬起头:“我养了一个男孩,为他取名布莱兹,那是个很棒的小伙儿,活泼开朗,他定然会长成与我兄长截然相反的模样……我很好。我早就预料到这样一天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我该走了……公爵阁下,祝您万事如意。”
“也祝您万事如意。”
这一条生命的逝去在白色城堡中,没有泛起多少波浪。布莱兹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很久了,现在想来,或许在看到当时希瑞尔身边出现有奈登之后,布莱兹隐隐已有了选择。
奈登走到他身后轻轻讲述道:“那位女士现在受雇于曼彻斯特郊外一个叫小曼德拉的庄园,原本是作为来英求学的小姐的礼仪老师,小姐已经学成回国,签的五年合约也已经到期,但是对方表示可以继续雇佣她,并不介意她与她的养子居住,只要求在主人不在的时候看管庄园。庄园的主人是位来自意大利的富商,平时不常留在英国,查询他在英国境内的记录,几乎全都是在曼联的赛事期间,没什么问题。”
希瑞尔点点头。他倒是没有觉得有哪里对不起布莱兹,所以想补偿他的亲人。只是见到那位女士,本能得想为对方考虑什么,见到她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好,也能放下心。
只不过在听到庄园的名字时,有些微蹙眉。
英格兰人不会为自己的住所取曼德拉这样的名字。以此为名的草药虽然在传说中有会给家庭带来幸福和财富的说法,但因为其含有大量有毒的致幻成分,常被巫师们当作制作药剂的主要成分,这片土地对某些有关魔法一类的东西一向感觉微妙。是鄙夷也好,是追捧也好,但就曼德拉草存在的死亡意象,就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以它为名。
但就是有这么些人,想法跟别人不一样,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外国富商,还是个不常住的球迷,确实会是个不错的主顾。希瑞尔只思索一瞬,便岔开了思路。
他想知道的东西,从布莱兹这条线路上得知的可能已经破灭。但这同样也能反应出不少问题,印证他的很多猜想。
当年有关他父母遇难的真相,布莱兹定然是知道的,他可能并未参与,但他一定洞悉背后的指使者与这其中的真相。他保守秘密这么多年,却抱着深重的自责心理,留守白色城堡二十多年都是在赎罪,甚至连他唯一的亲人都认同是他当年的失职而导致了灾难。
但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十分特殊。非常非常特殊。这种特殊叫幕后主使明知道他清楚一切,却依然放他继续活着。这事件背后牵扯的东西那样复杂,有真凶,有掩饰者,有嫌疑犯,有人在为它隐瞒,有人在它上面散布着疑云,有人在杀人灭口,可这么复杂的牵系,却独独放过了布莱兹。
为什么?他凭什么?他们断定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甚至最后,他死也要是自己结束生命?
希瑞尔没有从那位女士方面探查什么。因为他断定她不知道,如果她对此有所了解,那么,她绝对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如果从动机方面查询的话,谁能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呢?
希瑞尔花了很长时间流连在书房。
如果人们说现任银月公爵冷僻严谨不与人为类,那么上任公爵除了高贵俊美外,还是个合格的政客。天生的尊贵身份,天生的睿智头脑,他所处的位置叫他比任何人都能有个好□□,哪怕是在上议院这样的贵族集散地,他也能握住真正的权柄。他掌握的权利、跟随他的家族、他所代表的利益,叫他在政局上也有发言的机会。
希瑞尔记忆中,父亲与王室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尤其是安德鲁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