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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预存作为下次的交易资金。”希瑞尔平静道,“谢谢。”
“这是我的荣幸。”
电话挂断。希瑞尔伸手抹了把脸,本就苍白的脸孔更是少了几分生气。
看吧,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担忧兄长的弟弟因为意外介入火力现场,以致遭到了无妄之灾……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不是吗?
“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治好这个病并不难。”苏尔曼安慰他。
“我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希瑞尔深深吸了口气,“拜托你照看几天顺便,能调出尤莱亚的病案吗?所有的手术记录、化验结果,附上一份采集的血样。”
苏尔曼没有细问,只是一口答应:“没问题。”
十五分钟后,有人带着文件袋前往亚特兰蒂斯。
希瑞尔相信的确没有这种药物流传。但他知道一定会有诱使疫系统出现各种意外的药物存在,至少他手下就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管是找出诱源还是治疗病症,他都需要某个变态的帮助。
“多谢,阿尔内托。”冷静下来之后,他转头向苏尔曼道谢。
“不必。”这位阁下微微一笑,年过半百的掌权者依然气势充沛。
希瑞尔也不急着回报。在这之前,他与苏尔曼的交情很浅,但就凭着这雪中送炭的交情,足够叫他认下这么个朋友。
“需要再等一会儿吗?”苏尔曼指着玻璃里的病房。
“不,我去一趟里佐家族。”
希瑞尔强撑着坐上车,隔板放下来后,在一个人密闭的空间才砰然倒下。叠在座位上眩晕了好一会儿,连意识都有短暂的消失,才慢慢强撑着直起身来。
他靠坐在椅背上,太阳穴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才咽下喉咙口的血沫。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艾伦废了。他亲自以拥有法律效力的文书请示放弃王位继承权及于此有关的一切权益。就算议院驳回了这份文书,拥有这个污点的他也注定与王位绝缘。尤莱亚也废了。本来就是王室隐形人,在民众面前的知名度也极低,他那么信仰着音乐,当他得知自己得了这样的病症之后又如何不受刺激?这是要把仅剩的他有可能带来的隐患也剥除啊。
艾伦的所作所为会导致的结果希瑞尔很清楚。他不会干预甚至会顺势推上一把,他不会自欺欺人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为什么要是尤莱亚!为什么要将尤莱亚也扯进来!无辜的尤莱亚为什么也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希瑞尔无力地拿手捂住脸。
是他太天真了,以为自己可以有个“帮手”,以为自己能利用那个始终站立在阴影中的男人他以为他真的能掌控全局却没想到,自己现在仍受困于棋局,拥有众多束缚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曾经疯狂的可怕的立足刀尖翻云覆雨而不败的智者了。
他有打破一切努力去达成夙愿的勇气吗?没有。他有揭露真相并且保护无辜者的勇气吗?没有。
他在小心翼翼去试探别人时,已经被别人当头打了一棒,直打得头破血流。
“妈妈……我竟没想到,我竟是个懦夫。”
艾丽卡捧着一大束欧石楠坐在他面前,偏着脑袋温柔地注视着他,她笑一笑,整个世界就都是阳光……希瑞尔用力闭了闭眼,视野中的幻觉才消失。
在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时,他就发过誓,要叫凶手付出代价。要动玛格丽特,就必须以真相作为筹码,要让真相成为真相,就必须颠覆王室他向维拉妮卡许诺了王冠,就必须抛弃那所有的软弱与动摇。
可事实上,他被那虚假的真情蒙住了眼睛与心灵。就算明白告诉自己那是虚假的,他都无法硬下心肠,更何况抛弃所有阴影,他是真的被温柔以对。
于是他还在惋惜艾伦,对方已经借由艾伦的手无情地斩断了王室的另一条后路。那个人举起血淋淋的刀子给他看,证明这才是正确的手段。那个下一个会是谁?罗宾?亚瑟?甚至是查理德?
希瑞尔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他不该奢求盟友的。更不该以为自己还可以有值得相信的。与虎谋皮的后果,就是一切都不由他的意志所操控。
他注定只有孑然一身。注定踽踽独行。
曾经因为留守同一个秘密所带来的隐性的亲近烟消云散,他的恨意与悔意无法形容。
希瑞尔慢慢放下手,车门打开。他走下车,因为忽如其来的刺眼光线微微眯了眯眼睛,整个人又仍是冷漠持稳的模样。
他从里佐家族带走了艾伦。
“希瑞尔!尤莱亚他……”看到他毫无情感的双眼,艾伦崩溃,嚎啕大哭,“我没想过的我从来没想到过的!……”
当你飞蛾扑火追求你想要的光明时,你能想到那温柔的余烬不但吞没了你,也会灼伤了你的最疼爱的兄弟吗?
艾伦勇敢地承担了他所犯的错误。得知消息的英王室炸开了锅。他们能想象到艾伦会有麻烦,却怎么也没想到,承担了痛苦的会是尤莱亚。
一个大国王室的能量是难以估量的,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西西里都陷入了洗牌的风云。里佐家族被迁怒,但毕竟不是赶尽杀绝,恩里娜艰难幸存,不知为何,苏尔曼先生竟然对处于底层的里佐施出了援手,恩里娜获得的好处不在少数。
度过危险期之后,艾伦带着尤莱亚回到了英格兰。
希瑞尔已经接到罗奈尔德给他的信,他的研究表明,尤莱亚的状况还真不是外部原因导致的。是神刺激引起的神经功能障碍,如果神问题得不到解决,这种自身疫性疾病的治疗极难改善。
可尤莱亚是怎样一个天真又敏感的孩子啊。
希瑞尔拎了罗奈尔德推荐过来的两个医生匆匆赶回伦敦。
才回到银月官邸,管家就递上来一个匣子:“凯里先生送来的。”
凯里?希瑞尔打开,整个人都是一怔。
干冰挥发的冷雾很快消散干净,一朵黑色的玫瑰安静躺在那里。底下有一张小标签,上面用花体字写了个单词:“黑.暗.童.话”。
希瑞尔在暗营玫瑰种类的图谱中见过这一种。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凯里怎么说?”
管家恭敬道:“不知名人昨日邮寄过来的。查不到来源。”
罗宾开着希瑞尔送的跑车到市郊,扛着酒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大厅的人都僵在那里,僵了好长的时间,一动不动像是在演默剧。
他莫名其妙,忽而又恍然大悟,对中间的那个人说:“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希瑞尔慢慢抬起头。
罗宾身上衣物十分邋遢,脸上胡子拉碴显然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