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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次在航线沿岸的港口停留,茉莉都有机会离开。希瑞尔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蔷薇的战力朝他想要的方向开火,显然某些人已经看透他的局并且按照他想要的去做了,他已经不再需要茉莉作为引线。他知道茉莉拿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之后自然会遵循相应的义务,不介意满足她急切复仇的愿望,同样也不在乎她的行迹是不是会暴露了自己。
他布的局是通过凯里与蓝魔之手,搅弄风雨时防的是外面而并未在内部禁口,以尤利西斯在蓝魔的地位,如果他想追根究底自然会知道一切。希瑞尔并不掩饰。
他知道尤利会愤怒,极端愤怒,就像知道他也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帮自己扫尾一样。就算是无法预料行动的蔷薇,他也有种笃定,对方就算明知道是他在背后操控,还是会帮他做一切他想要做的。
仗着别人的容忍肆无忌惮捅刀子,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你为什么不走?”希瑞尔看着窗外天空的发呆,心里再难受,面上仍是风平浪静。
无意经过的茉莉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犹豫着过不过来,听到问话才慢慢走近了几步:“因为复仇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我现在还没有力量做到我想做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她把散在颊侧的头发慢慢拨到耳后,眉目流转有种异样的动人,“我愿为复仇舍弃所有,但并不意味我不想要活着。我想我没把握在离开之后完全隐匿行迹,阁下,若真有人顺着我这条线索找到您……我死不足惜,可若给您带来任何危险,那我会生不如死。”
说的一点没有夸大,生不如死真的就是表面意义上的生不如死。
“那位”的心偏得没边了。如果会伤害到公爵大人,哪怕她本来就是受害者,她都不会有好下场。茉莉很有自知之明,纵是她被那位先生养多年,也比不上这位阁下一根头发丝。所以如何保全自己,就变成本能。与其不管不顾出去,也许会影响到局势干扰公爵阁下布的局,还不如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待事件落幕。
公爵会庇佑她的哪怕她现在已经得到自己应得的,他没有必要再将她纳入保护。看上去如此冷漠静郁的人,可是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真正触摸到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颗极为敏感柔软的心脏。而只要他曾表现过一点对她的怜悯,她就得到了死金牌。“那位”绝对不会再在事后清算她,毕竟她曾如此接近公爵阁下她与他说过话,与他一同进过餐,陪伴他看过海上的日落,敬畏并且真心喜爱着他虽然听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但“那位”是真的不介意美好且无害的女性走进他的生命,“那位”甚至发自内心地想要公爵阁下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也包括爱情。
当然,茉莉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她虽骄傲于自己的美貌,但是丝毫不敢表露出亲近的意思。这很难,毕竟公爵阁下的魅力有一种无可阻挡的威力,能直达人心胸,直击人灵魂。
希瑞尔回头看了她一眼。
茉莉双手交握置于身前,挺直脊背微微低头,身体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就礼仪来说毫无破绽。无论是谈吐还是仪态,她的模样都像是一位受到过严格教育的贵族小姐,而不是在灰道跌倒滚爬的佣兵。她从这位阁下的举动中敏锐觉察到他微妙关注的点,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果断选择说下去:“您……不应该去挑战他的极限。‘那位’是个极端固执与自负的人。您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您,可是……他会将所有的错误归咎于您身边的人。”
希瑞尔并不想说话。
茉莉抿了抿唇,轻轻道:“阁下,或许,您该想好退路了……为您的挚友。我不知道您出于什么目的要看到如今的局面,我想说,‘那位’并不会手。”
那位先生看不惯天使的主人很久了,只是一直无动作。茉莉现在能勉强猜到那位的想法。他不喜尤利西斯,倒不是因为他与公爵阁下交往亲密。公爵当然有交友的自由,他喜爱什么事物喜爱什么人对那位来说都无碍,甚至,公爵能拥有一位没有利益干系的真挚朋友还会叫他觉着喜悦。当然,在发现尤利西斯的身份背景有些微妙之时,态度就变了。
他本人排斥公爵的存在,从不会主动接近,但任何会伤害到这位阁下的事物又会叫他深恶痛绝。尤利西斯在他看来显然是个威胁,然而在公爵未觉察之时,他也不准备做什么。他就像一个阴影,漆夜中是无形无际,若非光线照射,也不会刻意显现。
直到麦德林事件的爆发茉莉不敢刻意去接触这方面的情报,所以其实并不清楚尤利西斯先生的黑历史是什么方面,不过“那位”的态度证明那绝对不是什么简单麻烦。倘若公爵对此并不在意,他也会找到别的切入口解决这个麻烦,而事实上公爵也想解决这个麻烦于是正中那位先生下怀。公爵布了局,“那位”顺势入了局,但入局之后的所有,就再不会由人控制了。按照他惯来的行事,会直接将威胁清除殆尽,不留一点隐患。
茉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侧面,控制不住地去看眼前之人的神情。
夕阳在海面上燃烧,这样的美景有种热烈至澎湃的震撼。但公爵的神情依然是安静的平和的,并不曾为大自然的奇妙壮观流露出一点喜悦。
“我知道,”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动,“我有后手。”
茉莉想了想,还是没有发问。她直觉得自己不能知道太多,所以强忍住好奇心。她看着银月公爵俊美仿若神般的颜容,忽然想起了洛桑尼克那一片巨大的玫瑰园圃。其实他本人就是这世上珍贵无匹的黑宝石,连最娇妍的玫瑰都无法匹敌他一丝一毫的风采。
……他可真美。
*
凯里的电话终于打通的时候,暗夜女神号已经快抵达洛杉矶的港口。
他讲完自己的猜测与疑惑,以此来询问希瑞尔之时,希瑞尔本人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凯里也沉默,好一会儿电话中只有安静得几乎不闻的呼吸声,然后他慢慢对自己曾发誓效忠一生的主人道:“您很痛苦。”
他带着一种信徒般的虔诚:“我知道您很痛苦。”
希瑞尔靠着放电话的高脚几,偏头看客厅猩红厚重的窗帘垂下的流苏,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纹路吸引了他一般,专注了许久。他听到线路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有什么在翻江倒海,但又被习惯性压抑着,无法表现出来。真是可怕。
“人总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希瑞尔说道。
以爱为名的伤害,并不能掩盖伤害的本质。
尤利西斯有他自己的人生,无论他如何过他的人生是作为一个组织首领在灰道风生水起,还是作为一个复仇者一个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