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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希瑞尔可以说完全跃出了他的手掌。蓝斯措手不及,又毫无准备,看他跃了出去,看他又回复成最早之前那个固若金汤无懈可击的银月公爵。这就是蓝斯恢复敬语的原因。
本来是想问他还要在这留多久在他明知道这种生活对自己的神状态没有半点帮助的情况下。这一日下来,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希瑞尔的生活,蓝斯在大学的图书馆外立足盯着他看了片刻,又来到他居住的街区感受了一下,是个很不错很悠闲的地方,可是没有用。
拉曼尼夫人应该早就提醒过他这点,但是希瑞尔的心防显然还是很重,他并没有完全袒露自己的心。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明明有求助的想法,但面对着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医生,依然难以付诸完全的信任。或者说,他封闭的那一部分连他自己都难以打开。
蓝斯知道,希瑞尔本人对于心理学就不错的学识,大多数心理手法对他都不管用,甚至还有一定的催眠抗体。蓝斯虽然没有心理学的造诣,但他惯会看透人心,他很清楚地认识到,迂回的策略对于这个人丝毫无用。
“这与你无关。”希瑞尔语气毫无起伏。
蓝斯的手按在沙发扶手上,微微俯身凑近了些,优雅沉郁的气质叫他看上去在思索什么很重要的事物,仿若深海般的眼瞳却带着笑意:“您知道,这不是属于您的世界。”
“您总要回来的。”他低低地说。那声音犹如深渊中传出的魔音。
蓝斯有时候真的不想承认,但他觉得,希瑞尔天生就适合阴影世界是的,他看上去犹如光明的天神一般耀眼光辉却从骨子里都散发出一种属于灰暗与阴影的捉摸不透并且游离不定的气质。
光明对他而言毫无用处,或许阴影与灰暗才是治愈他的良药。
希瑞尔表情紧绷,心脏剧烈跳动,有种被戳破痛处的愤怒与难过。想要反驳,但脑袋一时就有点懵他本能地开始思考起蓝斯话语的正确性。
“您知道,我爱您,”慢条斯理的腔调带着种诡异的柔软,蓝斯笑笑,戴着软皮手套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我并不在意您跑去哪里……因为,您迟早得回到我身边。”
希瑞尔猛地扣住他的手腕,这个轻佻的举动叫他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
蓝斯好整以暇松开他的下巴,手肘一张挣脱开他的手指,甚至反手就将他的手抓住。然后俯下身,轻轻吻在他的唇角。
克劳瑞丝只是在意外的时间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走进他的内心,尤利西斯则是以最惨烈的结局成为希瑞尔胸膛的疤痕,这两者都没有什么借鉴意义,蓝斯也根本没想过改变自己的定位。他一直都觉得,对于希瑞尔唯一的方式就得用狠的。
撕裂他的胸膛,摧毁他的意志,只有在最黑暗最压抑的境地中,他的灵魂才会燃烧出炽热又真实的火花。与其看他慢性的自我毁灭,还不如直接叫这个人燃烧生命。
更何况,蓝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从这种角度来说,他没准得感谢下拉曼尼夫人。她洗掉了希瑞尔过去感情的负累,也就意味着他之后在空白上增添的每一点都会无比深刻。
“以及,多谢您的招待。”
希瑞尔汗毛倒竖,毛骨悚然,整个人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第一次后悔手边没枪。
“喵~”克罗恩的猫脑袋忽然从茶几上面探出来,前肢踩在扶手上,歪了歪头,纯良无辜地注视着他。
一个走神的时间,再回过头眼前就失去了蓝斯的踪影:“小叛徒!”
希瑞尔快炸了。被人用这种方式冒犯叫他的气血都开始倒涌,他确信自己跟蓝斯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和平相处的可能!
没!有!!
第157章三朵黑玫瑰
希瑞尔气到早上起床脑袋都是晕的。
奈登端早餐的时候有些悚然,见自家主人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盘子都差点被叉子戳成两半。清理盘子的时候看到瓷器上尖锐的划痕都不由吃了一惊,可见用了多少力气。
克洛恩今日相当安静。趴在桌子上几乎瘫成张饼,只有尾巴在轻轻摇晃,湛蓝的眼睛纯净又无辜地盯着他。就连希瑞尔要出门的时候,都没见它缠上去,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上午并没有想听的课,他又不想待在家里,换了身衣物去外面逛逛。
没有任何目标地在街上游荡,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来往的行人,路过一家搞活动的冰淇淋店时被穿着小黄人装扮的人偶硬往手里塞了个气球,他无知无觉地带着这个气球走出好远,看到一个牵着妈妈手的女孩儿含着手指欣羡地望着他,便弯下腰把气球送给了她。
某一个时刻,他立在路口等待着对面的绿灯亮起,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地点,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建筑,连天空与空气都是陌生的,而他身处其中,就像是正在被一张巨大的黑色大口吞噬。他怀揣着这样的恐惧,随着人流穿过人行道,站在路边茫然回望,无数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看着看着,就有短暂的头晕目眩。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要到哪里去?我需要做什么?
很多种疑惑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将本就不清明的思绪搅得越来越混乱,而他就这么往前走着,走着,直到在一家露天的咖啡馆看到个空椅子,慢慢坐下,眼前依然是光怪陆离的。
意识告诉他,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但他却控制不住这种变异,太阳穴鼓鼓作疼,那些重要的神经都在细微抽搐,五感迟钝而麻痹,错乱的画面中不停闪现的是安娜的脸,麦德林时的安娜,她笑得如此冷淡而温柔地与他告别,然后就是爆炸后的一片漆黑希瑞尔说不出来这种记忆的闪回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有敏锐的不安与后怕,可偏偏无法掌控身体。
大脑似乎分成了两半,互相僵持,彼此吞噬。僵化身体维持着表面静寂的是一半,莫名其妙疯狂又残暴得在涌动着撕裂着什么的又是一半。
“先生!先生!”那些黑暗与斑花的画面中传输进一个女孩的人影,抱着托盘歪着头担忧地看着他,“先生您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希瑞尔几乎有些神经质地注视着这个影像……最后他说:“热可可。”
一杯热可可很快就放在他的面前。
他能感觉到饮料散发出的热气,能闻到那股浓郁的甜香,但并不能准确定位到它的位置。破碎的视野像是蒙着雾气,一块光一块影。希瑞尔艰难把握成拳的手摊开,虚抓一下又死死搭在桌子边缘,深深喘了口气才气若游须地求助:“麻烦你。”
“先生您说什么?”
“……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