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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着意不去看门口,却时不时还是要看。
小太监跑了回来。
慧贵妃忙问:“怎么样了?”手指蓦然紧,抓得扶她的小宫女皱起眉头,不敢叫痛。
小太监摇了摇头,难过道:“皇上叫内侍监理了个单子出来,照着往年的例,给四皇子庆生。但皇上自己,就不过来了。”
慧贵妃膝盖一软,失魂落魄地让宫女扶住。
“娘娘。”
慧贵妃心如含冰,看见她养的大胖小子,还在不懂事般地坐在凳上,巴巴儿盼着开饭。
苻江这人,旁的本事没有,打小就会一门独门武功。便是“忍”。
他的娘位及贵妃,家中却没有强大的外戚为靠,不比皇后家里显赫。是以苻江自己早就知道,他不是个皇帝命。八岁生辰过了,他父皇的注意力全在他新出生的六弟身上。
苻江却没有慧贵妃的失落,毕竟他从未期盼过什么。
“孩儿想习武,拜入名师门下,将来能凭一身勇猛,守卫我大楚江山。”
皇帝见他儿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样话来,一时也心潮澎湃,威严凛凛的目中流露出赞许,走下龙座,将苻江亲手扶起。
“那便允你去拜师学艺,八年为期,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将来父皇都要依仗你。”
苻江听了此话,难有些得意。毕竟他的父皇,已足有半年没有这样拍他的肩膀,这种男人间的礼节,犹如一个约定,一个不能不兑现的约定。
八载寒冬酷暑,眨眼就过。苻江再回宫中,背上五种兵器,重达一百一十八斤。
宫门侍卫早已不认得他,见是个蓝布衣衫,又背着兵器的江湖落拓客,连忙将长矛对准苻江,喝道:“哪儿来的要饭的,走错地了,这里是皇宫,还不快走?还是想尝尝大内监牢的滋味?”
苻江笑嘻嘻一抹脸,“我不是要饭的,你们看仔细了,我可是四……”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极老成的问话:“何人喧哗?要是不相干的人,赶了去就是。还废话什么。”
那声音虽然好听,语气却十分倨傲,更没想到,从背后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个不过七八岁的男童。
苻江笑上前去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男童的目光飞快掠过他,个子虽矮,派头十足:“什么闲杂人等都在这里闹,还好是本宫,要是父皇经过,你们两个的头……还不叉了出去。”
男童提步就走,没走两步,心里疑惑,怎么他知道他是太子。便又转过身来,嗓子不舒服一般卡了两声,才皱着眉头,老气横秋地打量苻江。
苻江仍自嘿嘿地笑,他猜出了这个太子弟弟的身份,他太子弟弟却看了半晌之后说:“你怎么知道本宫是太子?想必不是在街上见过本宫,就是四处溜须拍马钻营所得。本宫年纪尚小,不过问任职之事,也不管举荐。看你生得牛高马大,是来应武举的罢?”
苻江连连摇头,男童却没给他辩驳的机会,眉头始终紧皱。
“要有真功夫,就去兵部找个姓孟的六品主事,要是他说你行,多半你就行。”男童想了想,又从腰间摘下一块碧绿的玉牌子给他,“他见了这个,定不会随随便便打发了你。但你要是功夫不济,就算了,随便当了也能够回家乡去做点小生意,衣食无忧,比在朝中讨日子自在不知多少。”
苻江听见,那小孩不住在嘀咕,“当官有什么好,越大官儿越没自由。”
苻江自然不可能真的去参加武举,但当天没有说破,只因他能证明身份的蟠龙玉佩不知道给放到了哪儿,只得回到客栈,到了客栈在包袱里一翻。
嘿,他的玉佩好端端在里头。
只不过。
苻江摸了摸那块碧绿的玉牌,是个字多寿多富牌,玉色翠亮,无端端他就想起来他那个太子弟弟。
至今日他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夺了他身为长子宠爱的弟弟。
倒是个生得很漂亮的小男孩,苻江忍不住想他那凤目,就算是厌烦着看人,眼睛里却像是长了把倒钩,非把人的魂儿钩出去不可。眼角极深,像狐狸,虽装出来一副老成模样,终究还是只小狐狸。
苻江十六岁了,又是春天里,半夜窗外猫叫个不停。
苻江做了个朦朦胧胧的梦,梦见把个什么人压在怀里,那皮肉竟是温温软软的,比豆腐还嫩滑,又比豆腐经得起力气,怎么揉却也不碎。
一晚上苻江整个人在被子上不住蹭,次日清早发现裤子脏了,脸都没大红一把。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尿一二回床的,全当是小时候没尿攒到了如今。
这日苻江又去宫门,换了身行头,把蟠龙玉佩一亮。
众侍卫顿时面面相觑,听得苻江说:“昨日是我的不是,穿得个穷酸模样,怪不得兄弟们错认。不过被人认成乞儿,我这脸上也是无光。这里四十两银子,给众兄弟买酒吃,还请兄弟们莫要向人提及这事。”
那苻江在山上学艺,偶或接几单杀人的生意,早已不是手脚干净的人。
慧贵妃见之,她的儿已豁然长成七尺男儿,宽肩窄腰,单手能提百斤之重的大水缸。
“四皇子可真是厉害,又勇猛强健,这回回来,皇上必要委以重任了。不知道将来谁有那个福气,做将军府中的女主人。”
“怎么也轮不到你。”一宫女抓起把土掷了那正犯花痴的婢女一嘴。
“外面吵嚷些什么?”太子脸一沉。
贴身的太监忙出去把宫女们驱散。
苻云又背了半个时辰书,心里总是烦乱不已,板着张小脸。
忽而一枚石子穿窗而入,砸在墨汁里,飞溅起的墨汁粘在他嘴角上,犹如一颗美人痣。
“什么人?!大胆!”苻云一声断喝,举袖擦嘴,一抬脸就见窗台上蹲着个人,那人有些眼熟。
苻江两手盘在窗户上方,像只猿猴似的,他歪着头,嬉皮笑脸道:“小的给太子问安。”
苻江穿的一身玄黑侍卫袍服,多半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混到宫里当侍卫来了。亏他看得起他,以为是个能干大事的料子,不想看走了眼,只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鼠辈。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滚下来。”
苻江浓眉一扬,果真一骨碌滚了下来,就坐在苻云的书案上,两条腿翻转下来搭在了太子的肩膀上。
苻云大怒:“放肆!”他要起身,力气却比不过苻江,被两条腿卡着脖子,脸孔涨得通红。
苻江低头看他,看得脑袋歪过去,又晃过来,轻佻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口中啧啧数声:“果真雕细琢的玉人儿。”他手上忽一阵剧痛,差点大力将苻云叼住他手的口齿甩开,又生生忍了住。
苻云气得不行,满脸通红地瞪视苻江,嘴里尝到了血味,才惊觉过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