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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醒来的时候是团里医务室的天花板。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是这样醒过来了。九死一生地去任务，每次看到这样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又平安活了过来。

他想起身，发现小周坐在他身边正在削苹果。枪王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明明握枪杀人干净果决利落，但握刀子给喜欢的人削个苹果却削得坑坑洼洼。但是小周很专注很认真，像是真的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最后好不容易削完了，苹果小了一半。其实这要是削人，他手法还是很锐利的。

叶修伸出手：我尝尝。

小周猛地抬头看他，看他醒了附身在叶修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要去丢了苹果。

叶修：别丢，我想吃。

小周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把苹果咬了一口，含着渡了过去。

叶修把带着周泽楷味道的苹果给吃了，笑道：美人喂的东西果然要更甜一点。

他伸手摸了摸小周的脸，越看越是喜欢，太漂亮的东西总是给人一种舍不得移开眼睛的感觉，而叶修更是想这么盯着看一辈子。

叶修出神道：十五岁以后就没人这样坐在床边上，醒来就能看到的人，除了张新杰和安文逸，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了。

小周点头，将苹果放下，打算起身去给他倒杯水。

叶修：别麻烦了，你也累着了，我刚睡醒你也去睡会吧。

小周摇头看着他：叶修，我守着你。

叶修：守着我干什么，又死不了。

小周：因为你答应了我事情。

叶修脑门一下子机灵，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给你生……一儿一女？

小周一愣，随即生动了一双淡漠的眼睛。看得出来他突然一下子很开心，点头：嗯。

叶修打了一下他：嗯你个头嗯。

说完别过头去，脑子里突然莫名想着，要真的有了个周泽楷的种……当然可不可能另说了，万一生了个女孩儿长得像小周，那以后该是多让他操心的一件事啊。至少他一定会护在手心里和珍宝似的不容别人染指半分。

叶修想着，觉得既荒唐，又分外让人开心，这种心情融化到骨子里，融却了多年来心里的森冷和寂寞，渐渐变成一种可以松缓下神经的舒适。

这对佣兵来说不是好事，从叶修第一次拿枪开始，从目睹苏沐秋死亡开始，心里的那根弦就没有松下过。

叶修身上背负着坚硬而沉重的铁甲，多年以来，始终在心中不曾脱下过。

小周坐在床沿上沉默片刻，拉起他的手，在他右手无名指上带了一个戒指。叶修张开眼，发现那戒指是纯铁的，尺寸刚好样式却有些奇怪。像是铠甲上的一个衔接扣，又像是手榴弹的一个拉环。没有丝毫璀璨的地方，喑哑坚韧得是一种暗处的杀器。叶修看着，心里很是喜欢。

叶修张开手又合上，反复打量那枚戒指：你不问我愿不愿意么？

小周：不问。

叶修：哟，这么自信？

周泽楷在那枚指环上亲吻一下，垂下的眼睫像是鸦羽一半细密：因为，叶修，喜欢。

因为叶修喜欢我。因为我喜欢叶修。

他说话永远都是这样让人力听清，但听见的人瞬间就释怀了所有的疑问，心中千斤的负担和坚硬的铠甲碎落而下，甘愿在别人面前袒露而付出，叶修终是捂着眼睛笑了起来。

小周看了他，俯下身去亲吻他笑着的唇角。只是那样一碰，就不想再分开了。

与君卸甲归来，不甚以心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