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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雪,是杨花落尽道春归还是天怜孤女,三月飞霜?”
陆举人也不知道啊!
陆举人感受着被翰林团团围住的幸福和压力,果断地说:“是芦花!我们来时就在汲水潭边摘的芦花!至于为何要在此幕中往台上酒芦花,还得问崔燮这个排戏的人。”
崔燮看着那芦花想出来的,说是雪融素衣好看,当然得问他!
崔燮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就是觉着它这么弄好看……”
就觉着电影里好多这样大雪埋人的镜头,挺有意境的,随便模仿一下,没想到这都能发散出观后感来。翰林们真不愧是给太子出题的,不放过任何阅读理解的机会啊!
杨廷和这时候却直直盯着崔燮的脸,和站在一旁陆举人比了比,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才是真正比他们都年轻的后出才子,陆举人仿佛得比他年纪都大啊!
他回首看了李东阳一眼,问道:“李兄,你就说说写手稿的后出才子,究竟是不是你这弟子吧!”
众庶常也不管芦花了,坐在崔燮身边的那人连忙拉起崔燮问道:“他就是那神神秘秘的才子?李大人你、你真瞒得好严实啊!”
李东阳淡然的、矜持地、稳重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可说的,院本不是介夫主笔,诸位才士共改的么?他小孩子家家的,顶多会画一两笔画,算不得什么。”
太算得什么了!没有美艳如仙的王窈娘,没有丰神俊朗的谢千户,没有……诶,还差个谁来着?
那个白衣飘飘,神仪清冷的……
对了,那个跟窈娘结亲的锦衣卫!
没有这些丽绣像,杨翰林怎么肯轻易给人写院本?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帮着推敲文字?
众人顿时扔下杨花、雪花不提,争问崔燮那些人肖像是怎么画的。谢千户大伙儿偶尔能看见,绣像画得和真人七八分相似了,那窈娘和她丈夫呢?可是有真人在?
有,就是不是大明人。
崔燮叹道:“学生这画都是凭了自己心里想出来什么就画什么,原不曾照着谁画。唯有谢千户,因是这案子里原有的人,故而按着本人画了像。”
那样的美人竟没不存于世么……
那样的美人儿果然也不像是世间人。众翰林虽然失落,却又有几分理当如此的感觉,喟叹了几声也就放开怀抱,转而玩笑道:“李学士这个弟子的画技比得上吴中沈周了,将来我百年后,也得请他给我画像!”
不必百年,要不咱们现在就画?
崔燮摩拳擦掌,恨不能戏唱完了就给大佬们画像。李东阳却一把按下了他,劝同僚:“你们别忒夸他,叫他想着往这上用心思。我还指望着他明年中举,二十来岁就考个进士回来,别低了老师的名头哩!”
明年八月初九就是开乡试的日子,中间又没个闰月,拢共就只剩三百六十四天了。李东阳与师兄弟、同僚、好友都是神童,崔燮这个岁数时早都是举人了,他既也负神童之名,又有名师教导,若考到二十来岁才中举,老师脸上也有点儿无光。
杨廷和笑道:“李兄怕什么,和衷如今赶上好时候了,《四书》做的都是咱们翰林学士出的,太子做的题目,天底下有几个仕子能得这般待遇?你若怕他经术学不好,那我……这里有王、谢两位状元,叫他们多出几套卷子,还怕做不出个举人么?”
众人哄笑起来:“正是。我们虽没有杨大人写套曲的功力,出几道经书题倒不难。往后便是每天一套地给他也容易。”
李东阳替崔燮谢过同僚们,又拍了拍他,问道:“你觉得如何?”
还有什么说的。崔燮站出来谢过众人,闭着眼睛吟了一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他一个辛苦,看戏的大佬们都很幸福。
戏台上素帘重开,背景幕布就换成了垂桃绕岸、山溪洄绕,小石桥跨过溪流的景致。台上搭着垂柳、杨树、怪石,窈娘一身素色纱衣,怀抱琵琶,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袅袅婷婷地滑到了台中。
台下不知何处有风迎着她吹去,吹得纱裙大袖飘飘欲飞。只看这身姿,不用唱多么亢亮深情的曲儿,随意说几句话也是瑶台仙姿。
从第二折起,便是窈娘弹琵琶卖唱,到处与老丈、小贩、婆婆打探黑衣人的身份,寻入京师报仇,又遭锦衣卫盘查的故事。一路上风尘奔波辛苦,衬着她一身素衣不染尘,白的愈白,苦的愈苦,看得台下亲自写稿、校稿的人都不由得泪染双襟。
等不到这出戏结束,众人便找李家索要笔墨纸砚,尽平生之才为窈娘题诗作赋,又各写文章点评这出戏,将其鼓吹为成化朝第一杂剧。
待作者们看过了首映,就轮到戏中主要歌颂对象,灵魂男主谢千户与他手下的锦衣卫团体了。
谢瑛在城外包了个园子,叫福寿班过去连唱五天大戏,从初九唱到十三,正好避开八月十五前后最紧张的宫廷宿卫工作。
第一天听戏时,先请的是顶头上司朱骥、南北镇抚司两位镇抚使、十四所有空的千户和本所辖下,这一天该轮休的校尉等人。
原本还该请万贵妃的弟弟万同知,不过他刚调到后府军,正忙着吃下属们的宴,也不大看得上眼儿一个千户请的酒,便不肯来。两位镇抚使却是因为中秋节日近,事务堆到头上,也不敢轻易出来。
只有指挥同知朱骥前些日子上本奏了一回本卫的考选,正是无事一身轻的时候,就出来吃酒听戏了。
众人到园子里戏楼下,刚看见台上搭得细如人家的布景就都有些震惊。高百户啧啧摇头:“这个福寿班倒也乖,不知找谁家做的大幕布和假景,好看,有几分本官布景的意思了。”
别人都盯着看美人儿,就他在那里指点怎么布景,要不是看在他爹高公公面子上,都有人恨不能给他套了麻袋拖下去。
幸好前面的戏都是哀戚戚幽怨怨的,锦衣卫们不大爱听,也不细计较唱词,只看着王窈娘仙姿玉貌、王夫人吐血吐得凄美,也重重地喝,一把把地往上扔钱。
待芦花落下埋没母女二人时,他们可都不心猜什么杨花飞雪,只看着那素衣披雪的美人儿叫好。
王窈娘抱着琵琶到处流浪时,作者们感动得都要跟着一起哭了,这群锦衣卫却只顾着评论她的身材体态、行动风姿,研究遇上这样可怜的美人儿怎么英雄救美替她报仇。
正当这群人讨论得激情亢奋时,一队锦衣卫忽然从台角走出,身着和他们新换的差不多时兴的曳撒,人人俊俏,个个英武。打头的一个锦衣卫比别人的妆更浓,长眉大眼,嘴唇微厚,身材又极风流,上台来拦住窈娘盘问身份。
台下几个巡过街的校尉拍案而起,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