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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她当然不会去做这等扎眼的事,且不论三皇子与姚颜卿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在她看来,这都不是她能够插进一手的,那姚颜卿是朝中重臣,非深闺女娘,与她自无任何的利益纠葛,对这样的人,无需交好,只需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可,之后还需远着些,得将来哪一日他和三皇子失和,她这个知情人叫三皇子日日瞧着,反倒扎了他的心,惹他厌恶。
“殿下娶了一位贤妻。”姚颜卿端着酒盅低头嗅着酒香,这是季氏着小丫鬟送来的暖春酒,是陈年佳酿,季氏当年出嫁的时候,季家陪送了整整一百二十八坛,姚颜卿当年就曾喝过,因赞过几句,第二日季氏便让人送了十坛子过来,可见这女人已不是能用识趣二字来形容的了。
三皇子闻言一怔,倒不曾附合姚颜卿的话,他可不会傻到与他讨论自己的妻子是否贤惠。
“五郎觉得父皇可会发作定远侯?”三皇子扯开了话题,用汤匙舀了一勺清炒虾仁送到姚颜卿面前的瓷碟中,他在姚颜卿府上用膳的次数多了,自是晓得他的口味。
姚颜卿似笑非笑的撇了三皇子一眼,倒识趣的没有再提季氏,只把酒喝了,然后顺着三皇子的话道:“定远侯是个谨慎的,这些年也不曾出格行事过,如今难得有人将他扯下马,圣人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是说父皇会借由这件事……”三皇子抬手比了一个手势,杀意尽显。
姚颜卿轻轻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圣人总不会让自己留下一个嗜杀的名来,况且,老定远侯是国之功臣,圣人不会卸磨杀驴,一条生路总会留给他的,至多不过是革除官爵罢了。”
“这条生路倒还不如不给。”三皇子摇了摇头,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在定远侯手上丢了,他还有何颜面存活在世上,偏生他又不能自行了断,得叫人以为他心中生出怨怼之心,继而连累了子嗣。
姚颜卿不以为然:“能活着便有翻身的希望,难不成为了颜面就要一家子一道送死?”
尊严与性命到底何为重,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三皇子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与姚颜卿发生争执,只道:“定远侯府姻亲不少,这样的事未必能叫定远侯革除官爵,况且,祁家若不追究,没了苦主父皇也要顾及一二吧!”
“殿下以为祁家不会追究?”姚颜卿反问道,妃色的唇轻轻抿了下,他如今已然长成,模样虽未有太多变化,可举手投足间已透出了凛然威仪。
能问出这样的话,三皇子自是认为祁家不会追究:“死的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换做谁,也不会想因这样一件小事得罪了福成姑妈,她便是如今被贬,到底还有皇祖母在,便是瞧在皇祖母的面上,总也要留几分余地。”
姚颜卿闻言不由轻笑,指点三皇子道:“圣人让人去承恩侯府传了旨,叫承恩侯到庙里为太后娘娘诵经祈福,得这心病得了久了,身子骨真有个什么不妥。”
三皇子倒还真没有听说这事,姚颜卿见他露出惊讶之色,便笑道:“明个儿这消息便该传出来了。”
三皇子倒是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左右不过是拿承恩侯来让皇祖母低头罢了,只是想不通这事怎还和定远侯的事扯上了关系。
姚颜卿摇了摇手上的扇子,桃花眼在酒盅上一瞄,三皇子便笑着为他把盏:“还请五郎为我解惑。”
“承恩侯去了城外,这府里可就没有了能主事的人,任谁来了府里为定远侯说情,承恩侯府自不敢随意应下,总要听了承恩侯的意思再说,可承恩侯乃是为太后娘娘的病去庙中诵经祈福,焉能随意见了外人,承恩侯府的人见不着承恩侯,自不会应下任何的事,这个时候不表态便是表态,谁又能说承恩侯府这个苦主不追究定远侯之责呢!”姚颜卿淡淡的说道。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声异色,倒也没有在心中暗自猜疑这里面是否有姚颜卿的手笔,直接问道:“叫承恩侯为皇祖母诵经祈福可是五郎进言的?”
姚颜卿一笑,没有正面回三皇子的话,只模凌两可的说道:“太后娘娘信奉仁教,如今夜里难眠,难道让承恩侯这个亲兄长为太后娘娘诵经祈福不是应该应分的吗?”
三皇子听了这话,便认定了这必然是姚颜卿的手笔,他竟能从皇祖母的身上入手,断了定远侯一条路,这长算远略的本事,不得不叫他信服。
第108章
定远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妻子的替罪羊,两人夫妻近二十年,更养育了一双儿女,他以为两人之间总是有一些情分在的,谁知却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定远侯是被金吾卫带走的,领头正是冯百川,而福成郡主此时正携着一双儿女在院子中,并未露面,直到定远侯被带走后,她才一直绷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们外祖母近来身子不适,一会让下人给你们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城去庙里给她老人家诵经祈福,等过几日我再接了你们回来。”福成郡主对杨士英和蕙娘说道,一挥手,便叫邱妈妈下去打点行装。
蕙娘知这两日母亲心情不好,倒不敢多言语,只轻轻的应了,以惹她火气上来,倒是杨士英面露疑色,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犹豫了一下,问道:“母亲,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不成?您可不要瞒着我,好端端的圣人怎会贬了您的封号?”
福成郡主勉强一笑,说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你外祖母进来身子不舒爽,我一时言语无状叫你舅舅迁怒了,等过几日你舅舅气消了,便会恢复我的封号了。”
杨士英将信将疑的望着福成郡主,总觉得这断然不是母亲说的那般简单,必另有隐情。
“你这孩子,还疑心我不成?”福成郡主嗔他一句,又嘱咐道:“近来圣人心情不大好,让你离京也是为了你好,得你整日不着家出去与人吃酒,在闯了什么祸,到时可不让你舅舅生气。”
杨士英唇角抿了抿:“我哪里闯什么祸了,再说,舅舅日理万机,怎有空管我们这些小辈吃酒的事。”
“这也是叫你心,之后好生的在府里念书,来年会试也好能一举夺魁。”福成郡主轻声说道,如今她也是看明白了,谁也不如自己的儿子靠得住,如今这般境况,她自是不敢再指望四郎能有什么封赏,想要一搏前程,还得走科举这条路。
提到科举,杨士英脸上闪过无趣之色,嘟囔道:“儿子又何必与那些酸腐去争什么前程。”
福成郡主原也是这样的想法,可现如今,瞧瞧长子已是朝中重臣,任谁不赞上一声呢!可见什么亲戚情分都是无用的,唯有自己有本事,才能叫圣人高看一眼。
“哪里是叫你与那些酸腐争什么前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