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光明堂
“小孩，你干嘛还跟着我。”
白云扬回头，不耐烦看着陈云舒。
“不是你要我还你人情的吗？”云舒回道。
“唔……”白云扬左手拿着裹着白布的长刀架在肩上，右手又不自觉搭在嘴唇上，眉头微微皱起。
“小屁孩，别以为我白云扬是什么善辈，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神。”白云扬龇牙咧嘴，面露狠色，“我凶起来，小屁孩也是三两刀的事。你快走吧。”
说到最后，白云扬的右手不耐烦摆着。
云舒一呆，道：“可是你不也没杀那个画师么？”
“画师？什么画师？我干嘛要杀画师？”
“你忘了？他画了你的画像，现在应该传得满城都是了……”
“哦……我让他把我画帅点，没想到还是这么逼真……”白云扬转而说道，“不是，小孩，那么多武林人都盯着我这把长刀月光，随时都有危险。你跟着我，是会要命的！”
云舒略一思索，点点头，道：“也是，真要打起来，我也帮不上你，还可能给你添麻烦。”
说着，“哎”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我先回去与师门汇合了。白大……白大叔你的恩情，他日有缘再报答，告辞。”
白云扬听到“白大叔”三字，眉头微微皱起。
云舒心中想着，跟着白云扬，可能反而给他带来麻烦，而且洗剑大会将近，也需要回去与师门汇合了。
他方这么走出两步，又被叫住了。
“喂，你……等等。”
“啊？”云舒回头。
“呃……嗯……”白云扬支支吾吾，“啊对，就是因为那么多人盯着我，要是我死了，你去哪里还我人情，是吧。所以你还是跟着我吧。”
白云扬前后态度的转变，让云舒像个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云舒跟着白云扬，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
“你干嘛要拿着这把长刀，引那么多江湖人到南阳城？现在又转移到郑州城？”
“这个……阴谋的事，岂能随便告诉你。”
“阴谋？”
“嗯，不能告诉你。”
“……”
白云扬带着云舒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深巷。
远处，有一个乞丐倒在巷口，身前放着一个破碗，样子似是睡着了。
应朝国力强盛，应武帝治理下，乞丐更是极大减少。
除了那些好吃懒做，不愿自己出力谋生的，或是那些遇上天灾人祸，来得突然，没反应过来的人，几乎就没有人会愿意当乞丐了。
是以乞丐这一职业，在某些地方，竞争极低，很容易活下来。
但是也因为这些人全靠他人接济又全无自己出力，是以官府和江湖人多鄙夷之。
这乞丐，不去人多的地方乞讨，怎地在这无人的深巷，当真奇怪？
云舒方这么一想着，两人已走到乞丐身边。
白云扬蹲下，丢下铜钱。
当……当……当……当……
分四次，一连丢了四个。
云舒正疑惑白云扬的做法，刚想问，却见着碗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纸团。
白云扬拿起纸团就走。
云舒跟着，回头疑惑看着地上的乞丐。
那乞丐，似是从未醒过。
白云扬看完纸团，捏在手里，手中白气萦绕，再放开时，纸已成粉末。
这境界，当真惊人！
……
两个人在各条巷子里串来串去。
奇怪的是，他们有时候会遇到几个普通人，但是他们完全没有遇到过江湖人。
在第五个巷子的时候，云舒又见着一个乞丐。
白云扬也是一样的做法，手中又多了一张纸条。
云舒心中满脑子疑惑，但是却没有问。
他隐隐约约觉得，白云扬在南阳城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乞丐。
正是有人这样暗中给白云扬信息，所以白云扬在那么多江湖人的搜索下都没有被发现。
到底是谁呢？
如果要在两个大城市搭建一个情报系统，非大门派大势力不能够吧。
所以他最先想到的是洛阳的洗剑山庄！
云舒还在发呆，突然撞上了白云扬白色的背影。
白云扬怎么突然停住了？
有笛声！
有笛声悠扬响起。
又有铮铮琴声传来。
白云扬叹了一口气，口中呢喃：“消息怎么会有错……”
云舒越过白云扬的身子，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撑着一把油伞走来。
明明没有雨，这深巷里也没有太阳，撑伞是为何。
“哈哈哈……白某真是有福气啊，洛阳王家‘光明堂’一连来了三个美女。是天干己的云伞，壬的红烛，以及地支卯的听琴吧。其他的人，不一起出来吗？”
白云扬一圈一圈取下缠绕在长刀月光上的白布。
撑伞的女子移了油伞，露出脸庞，脸上戴着半个白色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面具额头处，赫然有一个“己”字。
女子微笑看着白云扬两人，更多的目光，其实是盯着白云扬手上的长刀月光。
笛声与琴声愈来愈来近，云舒抬头。
左边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站了个红衣妖娆的女子，一把红色笛子更是显眼，同样有一个白色的面具，额头处是一个“壬”字。
旁边，还有一个白衫弹琴的女子。
巷子后面，有人说道：“听闻阁下的长刀很是厉害，地支申之藏锋也想领教一下。”
云舒回头，见着两个人走过来。
说话的那个，是个黑衣刀客，面具上是一个“申”字。
另一个，着寻常人服饰，引人注目的是其一首银发，其中又夹杂少许黑丝，其面具上是“戊”，手上拿着的，也是刀。
白云扬一直盯着另一个人，道：“天干戊，查盗火？”
“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右边的墙壁上，赫然坐着两个人。
说话的是一个灰衣中年人，正将手上的枪拼接起来。
还有一个年老些的，手边拿着酒，面具却挂在手臂上，摸着自己肚子，一脸醉意，还打了个嗝。
“寅之节骨，亥之酒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就你们七个，能留得住我？”白云扬已反手握着长刀。
“如果再多一个我呢？”一个文士从撑伞的女子身后走出，一身衣服如水墨画一般，拿着一把周身漆黑的笔，白色的面具上是“乙”字。
白云扬看到文士，眉头大大皱起来。
“乙之水墨。光明堂真是下血本了，一连来了八个人，连水墨都派出来了。”白云扬一眼扫过所有人，“怎么后面出来的都是臭男人啊，我还是喜欢最先出来的三个美女。”
说着，白云扬眼光又在三个女子脸上扫过去，左手却悄悄递给云舒一个东西，低声说道：“小孩，拿着这个去找刚才的乞丐。”
云舒接过，紧紧握在手中。
“听闻王心天王大人当年建立光明堂之时，设立的是以天干与地支结合的排序，什么甲子，甲丑……硬是可以排出六十个人呢。结果到最后，只收了几条狗……”说着，白云扬狂笑，“啊哈哈哈……”
“白云扬，我知道你想从听琴那侧打出开口，让这个小娃娃去搬救兵。可是，你并没有救兵了吧，你只是想救这个娃娃。”水墨微笑看着两人，“这娃娃在回春堂前做的事我听说了，很合我胃口，我可以放过他。”
白云扬最后确实是面向了左边墙壁上的红烛与听琴。
白云扬尴尬一笑：“啊哈哈……被你看穿了啊。”
尽显尴尬。
云舒无语。
“水墨大人的话，我是信的。也是啊，光明堂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一般见识。”
白云扬笑着，突然出手，打在陈云舒的脖子上。
云舒还紧紧握着白云扬给的东西，眼前一黑，就此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