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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答话。
此时,正院的戏台上戏班已撤,正要准备下一出剧目。高珩是上宾,又不喜多与他人打交道,因此单独落座在离人群稍远的亭子中。
“莅安侯,萧太傅,林尚书,李尚书,陈将军…这些人皆与程大人交好,可相互之间的座位却离得很远。”高珩平静地往杯子里斟满了茶。
“殿下觉得,他们是有意掩人耳目?”
顾寒清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端过他斟好的茶饮了一小口。
“父皇素来最恨党争,他们身居要职,难引人注目,谨慎一些,总好过为自己招惹无端之祸。”
“可事实是,虽然背靠我干爹这棵大树,可他们都想傍殿下这座大山。”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高珩唇角轻挑,“只是我孑然一身惯了,不想拖累任何人。”
“确实是孑然一身,但凡皇子到了殿下这个年纪,都早已娶妻生子了。”
“因为我很清楚,做我的女人不会幸福的。”高珩郑重其事地说着,突然故作认真地看向顾寒清,“况且比起女人,本王比较喜欢你。”
“是是是。”顾寒清深知高珩是在妄自菲薄,不禁失笑,“那就多谢燕王殿下厚爱了。”
可程金枝不知道这二人说的皆是玩笑之言,她原本正趴在亭子下面偷听,如今听到这样的对话,差点“血溅三尺”。
她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撑起身子,一瞬间觉得头顶的天空都灰暗了。
“请燕王殿下点戏。”
正当程金枝“万念惧灰”之时,一个家仆突然恭敬地走过来呈上了戏单。
高珩和顾寒清对视了一眼,接过戏单将其打开,眼神一一从上头掠过,停驻道:“这出《青萝袖》是什么曲目,好像从未听过。”
“回殿下,这是老爷为这次寿宴特别安排的新曲目,外头是听不到的。”
“是吗?”高珩合上戏单,“那就点这出吧。”
“好嘞,谢燕王殿下。”家仆乐呵呵地将戏单好,转瞬便窜入了人群之中。
很快,戏台又再次揭开了红幕,只是这响起的不是戏曲的唱腔,而是悠扬绵邈的舞乐。
过不多时,只见一位身姿婉约的女子扬裙飞袖,在众舞姬的陪衬下,如空谷幽兰般降临戏台之上,程金枝定神一看,才发现这献舞的女子居然是程府的大小姐程素锦。
第八章飞来横祸
程素锦虽为长姐,在岁数上与程秀凝其实只差了半年,这二人如今都已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由于程府是侯门大户,上门提亲之人也是络绎不绝,只不过这两姐妹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要互相攀比,加之心比天高,竟没一个瞧得上眼。
戏台之上的程素锦笑若春阳,娇羞半掩,每每凌波移步,飘舞衣袂,眼神都有意无意地瞥过高珩和顾寒清,脉脉含情,而坐在人群之中的程秀凝已经气得面色铁青,执着团扇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这俩姐妹为了争男人还真是尽心机,不择手段。”
程金枝瞟了一眼戏台上翩翩起舞的程素锦,再看向怒气冲冲的程秀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幸灾乐祸之际,灵机一动,便朝着程秀凝走了过去。
“哎呀二姐,这在戏台上跳舞的不是大姐吗?”程金枝故作惊讶地凑到了程秀凝身边。
“你瞎了吗?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还有谁啊?竟然瞒着我留了这么一手,这个程素锦,还真把自己当天仙儿了。”
“二姐别生气呀,小心气坏了身子。”程金枝故作遗憾道,“大姐这招出其不意的先声夺人分明就是冲着二姐你来的,她定是相中了燕王殿下,想借此机会嫁入王府当王妃呢。”
程秀凝听闻程金枝的话更为气愤,她嘭地一声将茶杯砸在桌上怒道:“就凭她这样摆手弄骚还想当王妃?这个程素锦,背后肯定有她那个目中无人的娘给她撑腰。哼,先前跟我抢寒清表哥,这次又跟我争燕王,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火上浇油正是时候,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程金枝自得其乐地在心里想着,身边的程秀凝重重地把茶壶放在了她面前:“你去茶房给我沏壶凉茶来,这热茶喝得人都要着了,我倒要坐在这里看看,我这个大姐还能耍什么花招。”
“好好,我这就去。”程金枝嘻皮笑脸地应声离去,穿过人群的同时,也听见了不少宾客口中的窃窃私语。
“原来这《青萝袖》是出歌舞,那台上献舞的美人不正是程大人的千金,程府的大小姐嘛?”
“程家的两位千金都适逢婚龄,你说这会不会是程大人刻意安排,想替程家觅得一位贤婿啊?”
“还真别说,这可是燕王殿下钦点的戏。谁都知道如今虽然太子已定,可在诸皇子之中,燕王殿下锋芒正盛,你说他一点也没有觊觎皇位之心,谁信啊?”
“说得对呀,难怪太子会来寿宴上闹事,最近朝中都传程大人想拉拢燕王打击太子,现在又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燕王,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底下的宾客早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高珩自是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座位上饮茶,看着戏台上的一颦一笑丝毫不为所动,仿佛眼前只有浮动的空气。
“好一出外头看不着的《青萝袖》,原来是挂羊头卖狗肉。”
“看来殿下并不喜欢干爹刻意为你准备的这出戏。”
“很明显吗?”高珩合上茶盏,侧目看了顾寒清一眼,“想必明日这京城之中就会传出流言,说我倾心于程府大小姐,想借此靠拢靖国公,再传得离谱一点,就会说我觊觎储君之位,欲与高官结盟扳倒太子。太子本就视我为眼中钉,你干爹是想借舆论造势,逼我就范。”
顾寒清语重心长道:“当年兰贵妃之死对干爹打击很大,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背后有赵皇后支持的太子登上帝位。”
“赵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虽只是一介妇人,在朝中的势力却不容小觑,绝非是盏省油的灯。”
高珩面无表情地说着,清冷的眸子霎时间寒霜凝雪,又以极快之势消散开去,覆上了一层冷冽的迷雾。
“三哥,小顾,你们在说什么呀?”
说话间,只见高勋一脸兴冲冲地凑了上来,身边还跟着程衍的长子程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