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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共处,俯首称臣之后,南楚便成了如今大周边境最大的隐患之一。
去年秋时,周帝派程衍作为使臣前去谈和,这才勉强达成共识,让他们同意以公主下嫁和亲,以安定一方局势。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种和平只能安然一时,并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随着周帝年纪渐长,疑心渐重,在治国之道上许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也使得大周境内不似从前这般安定祥和。
一旦开战,即便大周能够在战争中取得胜利,却也一定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轻则民心不稳,重则国本受挫,实在得不偿失。
这也是为何,周帝即便宁愿忍一时之气派人多番和谈,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也不愿意轻易发动战争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八章黄雀在后
彼时已是万籁俱寂的后半夜,云淡风轻,月色澄明。
朱雀街的繁华喧嚣已经落下帷幕,曲终人散周而复始,恢复了难得的安然沉静。
漱玉阁的一间厢房内,白苏将房中的贵重之物尽数理清,换上了一身比较简素的衣裳,把包裹围在身上,趁着四下无人推开房门,想要借着夜色悄然离去。
她如今已是自由之身,这番举动其实并不算出逃,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可毕竟此次机会难得,这偌大的漱玉阁中,不想放她离去的人也大有人在,白苏此刻宁愿小心谨慎,也不惹出任何的意外。
况且按理来说,漱玉阁中的乐师毕竟不是妓女之流,是不能赎身,也不可轻易甩包袱走人的。
只是由于徐如烟这些日子不在阁中,代替徐如烟掌管漱玉阁的李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暗中同意让她洗净铅华,踏出风尘,和她失散多年的母亲与妹妹一家团聚。
而表面上,只要对外声称白苏因为程煊一事大受打击,无颜再留在漱玉阁内继续演奏会客,所以趁夜顶风出逃,一切便可顺理成章。
相比平时,今日歇业之后的漱玉阁似乎格外地安静,连平日里负责打扫的小厮也不见踪影,只余楼顶上那一盏盏胭脂色的薄纱灯笼还在幽幽地闪着绯色的光芒,惹人心悸。
白苏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抬脚沿着楼梯快步地拾级而下,在安然无恙地穿过大堂,看见这扇近在咫尺的大门触手便可及时,她这才稍加松弛紧绷的神经,安心地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刚刚抬手碰到门上的门栓,却听闻身后猝不及防地传来了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声音,让她猛然间脊背一凉。
“白苏,这么晚了,你是要上哪儿去啊?”
白苏浑身一震,迈着僵硬的脚步转过身去,只见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徐如烟正赫然站在自己面前,双手环肩,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如烟,你…你怎么回来了?”
白苏抓紧肩上的包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心里顿时蔓延开一阵不祥的预感。
“是啊,少庄主交代的事情提早办完了,我便提早回来了。不过看样子,你并不希望我回来吧?”
徐如烟盈盈一笑,可这笑容虽美,却分明夹杂着一丝阴沉之色,让人看着浑身不自在。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这么晚了,你拿着包裹是想要上哪儿去?”
白苏一愣,也来不及多加思考,便嚅嗫着回道:“我…我失散多年的母亲和妹妹找到了,我想去看看她们。”
“是吗?”徐如烟微微颔首,突然眸光一闪,犀利的目光上落在白苏的身上,“你是只想去看看呢,还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白苏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只是想把这点微薄的积蓄交给我娘,不至于让他们受冻挨饿,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一片孝心。”徐如烟语气古怪地说着,随即转色道,“那这样吧,如今夜也深了,待明天白天我派个人随你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弱女子只身前往实在是有些不安全,还是先回去睡吧。”
“不…不会的,我已经跟我娘说好,让她和妹妹在原定的地方等我,我现在若是不去,岂非让她们白等了?而且,而且不见我出现,我娘也会担心的。”
一听徐如烟此言,白苏便知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一时心中急迫,却不敢就这样夺门而去。
“怎么不会?”
徐如烟向前走近几步,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她,连语气都加重了许多。
“你在我这间漱玉阁里都能堂而皇之地出事,那到了外头,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她这番话中如此明显的弦外之音,白苏又岂会听不明白?
尤其是“堂而皇之”四字,不正是在暗指程煊一事事有蹊跷,很可能是自己故意所为吗?
只是让白苏心生疑惑的是,徐如烟这几日明明不在漱玉阁,程金枝也未将此事与他人说起,她又为何会察觉到这其中的古怪之处?
“别再说那件事了,我不想再提。”
白苏垂下眼帘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之态,却见徐如烟低头整了整外衫,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道出了一句足以直戳她心扉的话语。
“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求得一身自由,竟然连自己女儿家的名节都可以不要,这个牺牲,可真是够大的。”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白苏神情很是紧张地盯着徐如烟,肩背抵在门框上,手上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徐如烟闻言脸色骤然一沉,“你别忘了,这里是漱玉阁,到处都有的是眼睛替我盯着,包括李谅,也是我的人。”
见白苏惊得花容失色,怔在原地神色幽怨地瞪着自己却不说话,徐如烟便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你一向自命清高,不愿意单独委身为他人奏曲,可那天却破天荒地愿意独自入乐房为他演奏,这本身就是一大蹊跷。而且你从来都不喜欢沾染酒水,也不喜欢客人喝酒,那天又怎么会特地派人送壶酒进来?再者,就算程公子喝了酒,乱了性子,你也大可冲出房门找咱们这儿的人帮忙,可为何在这之前,竟然没人听到你一声呼救的声音?哼,外头那些只一味会